方晖等人一愣,翟一雷性子暴躁,踏上一步道:“是哪一位江湖朋友?请站出来说话!”众人等了良久却再无人接口。方晖向场上西北角望去,见附近那几个凉棚之中,来人极杂,却瞧不出什么门派来,本是为江湖上独行之人所设。左近几个凉棚之中的人都向居中偏左一处凉棚中望去,显见那说话之人便在棚中。棚中杂七杂八地站了十来个人,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那十来个人之后,似乎又坐着几人,却不露面,说话之人,当是其中一人了。
方晖既得少林、武当、锦衣卫等诸多支持,开着明教复出的武林大会,自是心中有底,与会各派,多是来捧场的,有个把人存心捣乱,方晖也不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明教以圣火明尊为奉,此出江湖,当与各派和睦相处,如遇异族侵扰,自是身先士卒,不甘人后。是真是假,自有公断。”说罢团团一稽。
便在此时,那凉棚中说话之人又道:“何为异族?我瞧你所谓明教之中,便有不少西域番邦的人,不知方教主如何处置?”
方晖见那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讥讽,已知那人是存心生事来着,心头也不禁有气,当下道:“昔年我明教光明顶上,原有天地风雷四门,原也不足为奇,若是有哪位朋友不信,现下有明教铁焰令为证。”
那人又冷冷地道:“依照方教主之言,手执铁焰令,便可说是明教嫡传了么?我现下手中若是也有铁焰令,不知你我谁是教主了?”此时两人对答,那说话之人隐身在凉棚之内,众人都瞧不见,群雄之中,彩声不断,原来两人都各运内力,虽是相隔甚远,但却如对面闲谈一般。这上来少林的数百人中,因旧约盟诸子、锦衣卫等的原因,倒是有一半门派是来捧场的,余下一半却是来看热闹的。此时见有人寻衅,本就怕没热闹看,这是更是起哄叫好。
方晖道:“这位朋友若对我明教复出,有何质疑,便请站出来说话,大丈夫光明磊落,也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让大家瞧瞧是谁怀疑明教真伪。”那凉棚之中,却见一人缓步走出,四十多岁年纪,文士打扮,缎袍折扇,模样甚是斯文。
黄云龙知道武龙二老久历江湖,见闻极广,低声问道:“两位哥哥,那却是谁?”两人都是摇头,龙超道:“听他对答的声音和走出来的身法,此人内外功夫,却是不低。说来惭愧,却不识得是什么人。”
那人缓步走到台前,向场内群雄道:“天下英雄请了,在下吴旭辉,只是觉得这明教重出江湖之事,关乎天下武林苍生,实在半点马虎不得,若是这位年纪轻轻的方教主有什么凭据,便请他当众拿出来看一下,也好让我等心服。”
方晖心想此人之言也并非无理,天下英雄俱都在此,也不怕他闹什么玄虚,当下自怀中一摸,取出锐金、巨木、烈火、厚土四旗的铁焰令来,说道:“阁下请看,这是我明教之中世代相传的铁焰令。”
那人走上前来,细细查看,朗声说道:“不错!正与传闻之中的五行旗铁焰令一般无二,我信得过你了。”翟一雷等人暗自纳罕,这人一副上前来生事的模样,此刻又大加举赞,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人展开折扇,扇了两扇,又说道:“只是这江湖之上,人人皆知,五行旗却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方教主因何只有锐金旗、巨木旗、烈火旗、厚土旗的铁焰令,独独少了洪水旗一枚呢?”方晖微微笑道:“承蒙这位吴先生挂怀,那洪水旗的铁焰令,在下此前也曾经手过,此刻藏在一处隐秘之所,此间大事一了,我便带同教中的兄弟们,共去取出。”
吴旭辉微微点了点头,问道:“方教主如此说,便是这铁焰令乃是明教的嫡传的凭据了?”方晖身后翟一雷等四人见他罗里啰嗦地说个不停,齐声应道:“不错!”
秦小文与李凤等人都坐在台后明教的主人凉棚之中,此前嘻嘻哈哈地看热闹,未曾留意。此时秦小文听出那吴旭辉话中有异,便要出声阻止,怎奈相隔甚远,不及出声,翟一雷四人便即回答出口。那吴旭辉听到四人对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的笑声,四下传了开去。
方晖见此,皱起眉头问道:“你笑什么?”头脑中忽地电光火石一般,暗叫道:“不好!上了这厮的当。”原来方晖忽地想起,这人一再言语挤兑,令己方之人怒气渐增,却是诱使自己承认,铁焰令乃是明教嫡传之物,铁焰令除了五行旗之外,尚有左右光明使的金银两枚令,下落一直不明,这人绕着弯来套自己的话,便恐与这两枚令相关。
正自想到这里,那吴旭辉笑声忽地止歇,踏上一步,沉声道:“你五行旗中铁焰令只有四枚,便站出来代教主言,那我手中这枚,又算得什么?”手掌一翻,啪地一声,将一物拍在台上,阳光之下,那物黑沉沉的颜色之中,透出闪闪银光,正是光明左使那枚上品铁焰银令!
方晖及翟一雷等共是五人,见了此令,都是大吃一惊,见物正是玄铁所铸,确是铁焰令不假。那吴旭辉冷哼了一声,说道:“银令掌管光明顶天地风雷四门,现下令在我手,方晖!你一个毛头小子,如何敢篡夺明教教主的大位!”
方晖背后翟一雷大怒,他忽地想起,最初自己受了那岳贺守之欺,原因之一,便是因岳贺守手执这枚铁焰令,使自己深信他与明教渊源甚深。此刻复见此令,心下怒发如狂,右手一抬,便要发掌挥击过去。方晖见此事未明,就此动手,天下群雄不知,还以为明教争位内讧,不免落了笑柄,当下手掌一翻,按在翟一雷肩上,说道:“莫动手!”
此时方晖虽然乾坤大挪移心法第三层玄关未破,但内力修为,习练了九阴神功之后,进境飞速,已远超此境。翟一雷只感方晖这看似轻飘飘地一按,自己肩膀似有千钧之重,再也抬不起来,心下暗惊,这方教主武功进境之速,竟有如神助。
那吴旭辉失笑了一声,道:“还是方教主沉得住气,免得我们内争名分,被天下英雄耻笑。这样罢,方教主,你我来打个赌如何?”方晖淡淡地问道:“却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