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来,方晖拉她到后院中站定,上下打量。秦小文被他看得心中发毛,问道:“看什么?不认识吗?”方晖正色道:“自南京城中,我见了你长鞭打银子的手法,知道你武功甚高,你不愿相告师门,便也罢了。我实是未曾想到,你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境界,却是小房子走了眼啦。”
秦小文笑了笑,说道:“你在南京跟我哥哥比武那会,我也没想到你武功这样厉害,却是也走了眼啦。”方晖心说自己有在石洞之中的奇遇,得了乾坤大挪移心法,强遭注入阴寒内力于前,蒙郭枫亭传授降龙十八掌在后,方得以有此成就,这秦小文一个娇滴滴的帅府千金,半步不曾踏足江湖,有此武功,可当真奇了。
两人一路谈谈讲讲,来到前厅,众人见两人都出了来,将李凤留独自留在后院,都是大感奇怪。方晖将与翟一雷谈话之事大致与众人说了,温森道:“如此说来,那岳贺守行迹已显,明教再不会来与沧州各派为难了吧。”
方晖沉吟道:“这也难说,据翟一雷所说,他这只属明教残部的一支。如我在九华山上遇到的韦海清,明知那穆拉是瓦剌国师弟子,仍是同流合污。似这般的分支,我不知还有多少。明教当年势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残部之多,远超我们想象。”众人点头称是,众说纷纭,又说秦小文武功之高,远超众人意料。秦小文平时机灵古怪,经常捉弄别人,此时见大家众口一词地称赞她,反倒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如此过了两日,周胜虎连日来道谢,见翟一雷等人确然没有再来生事,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这两日内,方晖等人如常,却不去滋扰李凤,让她不要离开,其余自便,倒是李凤自己来找过两次方晖。方晖见沧州各派掌门不再提及李凤之事,便打算让她悄悄离去了。
这日晌午,正闲说之间,却见周胜虎快步进来,方晖眉头一皱,心想这周掌门虽然礼数周到,但未免客气太过。周胜虎来到前厅,向方晖道:“方少侠,锦衣卫的人来啦,你面子真大,还是刑部锦衣卫的白虎大人亲自来的。”方晖闻言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他来做什么?”周胜虎嘿嘿直笑,说道:“方少侠及众位少侠,得胜楼上大展神威,击退了魔教的光明左使,擒拿一名魔教妖女,实乃天大的功劳。这锦衣卫,便是来提人的呀!”
方晖一听到“提人”两个字,脸色一沉,向周胜虎道:“此间事情,却是谁人报到锦衣卫去的?”话音未落,只听得笑声朗朗:“方少侠莫怪周掌门,这沧州武人甚多,自是有锦衣卫的眼线。”却是刑部锦衣卫副掌刑李勋到了。
方晖见李勋身后,跟着二三十人,有人身着锦衣卫官服,也有身穿便装之人,想都是他下属。方晖等人在京城之日,虽与李勋也颇为相熟,但见他颇有同僚,便走上两步,说道:“白虎大人有礼。”
李勋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少侠,我来引见一下,这些位都是北镇抚司的同僚,你们多亲近亲近,提人之事,我刑部锦衣卫不知,也是北镇抚司的主意。”言罢又是微微一笑,退在旁边。
方晖见李勋神色古怪,向他身后望去,见同来的锦衣卫颇有倨傲之意,略一琢磨,已明白李勋之意。京师之时,王亦宸曾与方晖共商过对抗瓦剌笼络江湖邪魔南侵一事,李勋也曾与闻。方晖与旧约盟之意,外敌当前,当力求中原武林平静,共御外侮,但如方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锦衣卫毕竟份数朝堂,不宜过问江湖上恩怨。
此时北镇抚司堂而皇之地来提李凤,那李勋想是知晓方晖等必是不快,是以先撇清在旁看戏。方晖对北镇抚司素无好感,又见来者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心下不快,淡淡地道:“大人们来到此处,不知有什么公干?”那为首的道:“我们昨日收到消息,说此间捕获魔教妖女一名,名为李凤,你们快将他交与我,便随我去卫所领赏吧。”
方晖心下有气,横了李勋一眼,李勋侧过身子,双手一摊,示意与己无干。方晖心知他坐山观虎斗,有心给北镇抚司点苦头吃吃,当下哼了一声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找上我?草民方晖,不过是在江湖上起了些争执,目下业已和解,魔教不魔教的,小的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
那人万料不到方晖会推说不知,向周胜虎望去。周胜虎见方晖矢口否认,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但江湖义气,方晖等人有大恩于己,当下说道:“方少侠所说不错,那日在下寿宴上,有些江湖人物前来搅局,被方少侠等人制服,想是其中有些误会。江湖上以讹传讹,说是魔教中人,想来也是有的。”温森等人一听周胜虎言语,知他义气为先,虽是逢迎锦衣卫,但一见方晖不愿交出李凤,当下不问情由地替己方说话,都是心下暗赞。
那人本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麾下的千户,执掌一方卫所,因得了消息,探听得方晖等人与刑部锦衣卫乃是旧交,是以先去刑部请了李勋来。实则王亦宸本不愿过问此事,但份属同僚,北镇抚司找上门来,却是不好推却,当下遣了李勋带着北镇抚司的人来寻方晖。王亦宸明知方晖绝不会将江湖中人交与锦衣卫,临来之时遵遵告诫李勋,最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那千户闻听方晖和周胜虎之言,当下大怒,喝道:“人证何在?”身后一人应声而出,身穿锦衣卫服色,躬身道:“三日前周老爷子寿宴之上,共有五人自称魔教,来寻衅比武,其中一女子,名叫李凤,被这几位拿住,一直未曾外出,这时定然还在此处。此事小的当时在得胜楼中扮作跑堂的小二,亲眼见来。那李凤被押入此院之后,小的两日来一直监视,寸步未离,是以知之。”那千户冷笑一声,脸上颇有得色,慢条斯理地问方晖道:“方少侠,我锦衣卫做事,绝不会有半点错失,你还有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