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天就下起了大雨,屋檐下面,雨水已经连城一片,远处的丘陵也在雨幕之中模糊成一片绿色。
“人不留人天留人,老孟,看来咱们今天是出不了门了,正好朕身体略有不适,咱就再歇一天吧!”张大眼捂了捂肚子,懒洋洋的说道。
看了看他苍白的脸,我觉得休息一下也好,就来到前台,让老板娘给熬一点粥当做早餐。老板娘本来说酒店没有早餐服务,但一看到我拍在柜台上的一百块钱,就扭着肥大的屁股急急忙忙的煮粥去了。
不大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就端了上来,还附带着点小咸菜,也算是爽口。
“两位老板慢慢吃。”老板娘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略带腮红,上身穿红,下身穿绿,一笑起来,像极了花圈铺子里的纸人。
“两位老板做什么生意?”老板娘把粥放好,随口问道,估计在这个小镇,她没有遇见过用一百块钱吃早餐的人。
我没有说话,我要说是送快递的估计她也不信。
“做古董,小买卖。”张大眼边喝粥边说。“你这要是有什么老物件我也能收,瓶子罐子坛子夜壶都行。”
老板娘嘿嘿一笑说:“那东西我这倒是没有,不过我们这一块土夫子倒是不少。就看老板有没有胃口了。”
“有,当然有了。”张大眼一听古董,两眼放光,他这个人虽然财迷,但是对古玩却痴迷的很深,舍得花钱,不然也不会花三万块钱买一个现代的瓷碗了。
老板娘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笑吟吟的说:“两位老板慢慢吃。”转身就出了屋子,肥大的身板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雨还在下着,张大眼点着一根烟,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老孟,你说你怎么就没学好你家的风水呢,要是有那个本事,咱们哥俩合作,也干干土夫子的活,那多过瘾。”
“不是学不好,是不想学,就为这,我爸没少打我。不过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说实话,该会的,也都会了。”
“那你那阴阳眼怎么回事,天生的还是修炼的?”
“我哪知道,小的时候还没有,后来有一天遇见一个狐狸,一刺激,突然就开了。”
“什么都能看见?”
“看见的的东西不一样,开始只能看见人和动物的灵体,后来又能看见山川水木的灵气,现在如果想看,能看透人穿的衣服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
“我擦,能看透衣服……”张大眼两眼放光,口水流了一地,但随即双手抱在胸前,说不许看不许看。
“我去你大爷的。”我笑骂道。
正在说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旅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进来之后,没有说话,直接往凳子上一座,从怀里边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是一块寿山石的人名印,上面还刻着简单的山水图案。
“清代老寿山石浅刻山水乌皮田黄印章。”在仔细的端详了几分钟之后,张大眼确定的说,这个物件,从包浆和工艺上看,应该是个老东西。
“老板好眼力!”老板娘笑吟吟的说“就是不知道,您对这东西有没有兴趣。”
“价钱合适的话,可以要。”这种普通的寿山石人名章虽然在古玩里上不了档次,但却是货真价实的老东西,总比那些高仿的要好的多。
“你打算多少钱出手?”张大眼随意的问,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种小东西还不至于让他激动。
我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人,鸡窝一样的卷发,一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红色的酒糟鼻子,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土夫子或者做古玩生意的人,况且,刚才她还说手里没有货,看来,这是被别人用了一招投石问路啊!
老板娘刚要说话,就被我打住了。
“这个东西的价钱我觉得不应该和你谈吧!如果门外还有兄弟的话,就进来喝杯茶吧。”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坐在了我们对面,皮肤黝黑,身材瘦小,双眼浑浊,和我们握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右手上布满了老茧。
看到中年男人进来,老板娘就起身出去了。
“东西是我的,老板要是愿意收,就给个价!”他开门见山的说。
“你那就只有这个?”
“就只有这个,家里传下来的,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也找不到买家,听我堂客说两位老板在这,就过来问问。”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撒谎,虽然我没有开阴阳眼,但能感觉到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气,这种阴气只有当年和父亲去墓地看风水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到,而在这个阴雨天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很明显,这个男人是一个经常钻洞的土夫子,也就是盗墓的人。一般来说,这一行的行规极多,没有土夫子会拿着东西和买家直接交易,看来他级别不高,应该就是一个干活的,这个东西有可能是他倒斗时私藏起来的,平时也不敢卖,今天恰好遇见了我们。
“这个东西值不了多少钱,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货,我就一块看看。”张大眼似乎也看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这真的没有了,不过两位如果有兴趣,我的一些朋友手里,倒是还有些货。”
听到这句话,我肯定了对其身份的猜测。张大眼没说去看,也没说不去看,突然点着烟,转移了话题,和这个男人拉起了家常,天南海北,庄稼女人的一顿胡侃。说到最后,两个人就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那枚印章最终以开价五千还到两千的价格被张大眼收入囊中。
临走的时候,那个男人给我们留下了电话号,说有事可以联系他,这个地方所有的寨子村庄、山山水水他都熟。
“你怎么称呼?”张大眼问道。
“我姓吴,吴启章。”
吴启章?
这个人和吴启安会不会有关系?
“你是什么地方人?”我和张大眼同时问道。
“凤凰寨,我们这个乡,姓吴的都在凤凰寨。”这个男人爽朗的笑着,对我们已经毫无戒备。
凤凰寨,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