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激起剧烈的空气波动,顺着侧耳径直击中了跟前的玻璃。当感知另一发已经脱膛,我赶紧钻到屋内。与此同时,正在另一边楼梯等待机会的带刀卫飞奔而出。
货架间的缝隙逐渐透出亮光,放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毫不紊乱的呼吸和步调彰显出一定的武术根基,不必花费时间去仔细判断就能得知一共五个敌人。地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即将跟本体连在一起,身后又传出新动静。
子弹伴随着纸盒掉落在地,迸发出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竟是大口径散弹枪用的。情急之中只好推倒货架,借此短促的机会掌握住他们的位置,并抛出随身携带的石子击落墙上的油灯。
塑料货箱很快就被引燃,火势扩散的极快,对方十分惊慌。于是滚到其中一个身后,一刀索命。其余四个纷纷举刀劈来,就势躲开又连接四五个翻滚躲到货架另一侧。
三个拿刀的彼此张望,不敢轻易上前。而手持散弹枪的大汉却毫无顾忌,一面迫近一面狂轰,顿时扬起一阵塑料纸屑。趁他换子弹疏于防守,一个箭步上去连划四刀。他再想扣扳机却丝毫使不上力气,随即瘫软在地。
剩余三个见势不妙纷纷后怯……听得一声枪响,最先跨出大门的被直接爆头。另外两个试图拼死一搏,却被一个扫腿尽数击倒。此时此刻我得找出其中最贪生怕死的,容不得仔细巡视就将目光锁定住右侧那个骨瘦如柴的烟鬼。随即手起刀落,解决掉另外一个并用刀尖抵住他的脖子。他两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侠,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啊!小的还不想死呀,这全都是被他们逼的!您行行好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我一时心软打算将刀挪开,然而他不知好歹,居然想捡起手边的武器。在强烈的应激刺激下手完全不听使唤,微微一晃就割断了他的喉咙。呛血声在耳边持续游荡,左手又像当初那样不停地发抖。
自从那次遇到陆婷枪杀兵痞,至今已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就算如此却始终抱着侥幸,甚至觉得自己跟他们截然不同。总以为动手之前的犹豫就是所谓的善良,总以为见血后的忏悔就是所谓的正义。
直到这一刻方才醒悟,原来不管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双手一旦沾满鲜血就永远带着腥味,那是不可抵消不可抹去不可饶恕的罪孽。而这就是一个积恶的世界,必须用一个恶行去接替上一个恶行,也许正是这样我才会活到现在。
当两个意识的争执尘埃落定,窗外忽然飞来一发炮弹。轰隆一声巨响,屋顶破开一个大洞。震动还未平静,竟又有几发落下。楼道和薄墙被一一炸碎,汹涌的大火席卷整间木楼。一直烧到脚边,我才用全身力气踩踏地板。还未落稳,墙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将此地团团包围并开始浇油,火势越来越猛,滚滚浓烟模糊了视线。再待下去肯定会被活活呛死,可贸然出去又会被打成筛子,如此境况唯有投降。
对面的狙击手见我举起双手便没有开枪,随后过来几个壮汉用绳子捆住双手,同莫俊然一起押到坡上,分别关进两个铁牢笼。我见他全身是血意识模糊,就想让看守帮忙弄点水。结果那厮鸟都不鸟,继续发出呼呼的鼾声。
持续喊了好几声莫俊然依旧没有回应,被石头打中才稍稍转过脸来瞄了一眼,随后又趴在地上装死。大概十分钟,那间豪华的别墅里终于冒出一位管事,听口气该是最高长官的副职。
他们远远的商议过后,才由两个壮汉过来。一个揪住我,另一个揪住他。距离越来越近,能清楚的看到管事的轮廓。他身着华丽的僧袍手握金贵的法杖,脖子上还框着一大串佛珠。即使看不清样子也完全想象得到,绝对是个肥唇大耳的酒肉和尚。
现在动手完全可以一举逮住他作为人质,但也许会被当为弃子。况且他们人手众多还有小野炮,纵然能全身而退可再想找机会进来就难说了。得到希捷的消息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俘虏比较稳妥。
经此一番自我说教,冲动被强行压下去,另一个意识也逐渐淡出脑海。然而那个无耻的家伙竟让我俩跪在地上,此等大辱纵是阶下之囚铮铮男儿谁又堪忍受?
身后两壮汉见我死活不肯,拽起手中的大锤就朝小腿狠砸,依旧没有下跪又要再砸。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万韦钰的声音,只见他边下命令边不慌不慢的下马。而张洋则赶紧上前来拦住,一边指责一边质问:“你们凭什么动用私刑!那火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都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