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该好心,这个女人就是个怪物,那种伤若不处理一定会落下疤痕,这京城中谁家女子不是将一对纤纤玉手保养的好好的,她倒好,竟一点都不在意,果然是个怪物。
百里倾陌微眯的瞳眸似有似无的扫过苏瑾落的手指,那手,真是难看。
待到百里芷戈基本浑身都扎满了银针,苏瑾落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手臂已经直不起来了,酸麻胀痛的感觉充斥着整条手臂,早已烂的不成样的指尖微微抖动,长时间的集中注意力让苏瑾落几近虚脱,“今夜不要动他,等我明日夜里来替他拔针。”
正在歇息着的苏瑾落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便被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抱起,淡淡的皂角香味扑鼻,苏瑾落惊呼一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我送你回去。”男人的话语依旧没有起伏。
苏瑾落闭上眼,不理会百里倾陌,她真的累极了,不过一会,便传来了平稳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百里倾陌看向怀中的人儿,眉头一皱,步伐轻履的离开了屋子,只剩顾二一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口,满眼的不可置信,已然呆傻,直到一阵冷风吹进,才发现百里芷戈还过****着身子,吓得顾二脸色一白,连忙关上门。
苏瑾落醒来已是第二日,手臂的酸麻感已经消失,指尖一片清凉竟没觉得痛,手上淡淡的白色膏药已经风干,苏瑾落轻轻皱眉。
这药……男子如妖的笑容浮现脑海,苏瑾落不禁撇了撇嘴,那个男人可没这么好心。
窗外柳枝露出青色的嫩芽,处处透着春意,偶尔清风拂过,夹杂着几丝暖意,这么好的天,她的父亲没理由会憋在屋子里。
手指严重烫伤的红肿加上乳白色的药膏看上去狼狈却又可笑,苏瑾落看着怪异难看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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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池旁,苏瑾落站在池边,看上去目光有些呆楞,耳朵却听着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脚步声沉稳有力,听着便知是男人的脚步。
身后脚步声顿了一下,苏瑾落低垂的眸中一丝异光一闪而过,犹如错觉。
“落儿?”男人沉厚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讶异。
苏瑾落听到身后的声音,身子猛的一颤,顿了顿,转过身,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有些惊讶,当一双美眸望向那男人,眼眶有些泛红,眼中夹着些许陌生与怀念,却有些刻意的想要压下。
“落儿,你……为何如此看着为父?”苏阳被苏瑾落的目光刺的有些发痛,这个他从小就宠爱的女儿,竟用着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苏瑾落出众的容颜,苏阳心中一缩,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落儿了,为何记忆还停在那个满脸稚嫩娇俏,总爱甜甜的笑着的小女孩模样的落儿。
“父亲。”苏瑾落收起面上的惊讶之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太自在的微笑,眼中满是疏离。
“前些日子你娘过世,我本不想让你继续住在那偏僻的院落,你二娘她说你身子不适,想过些时日搬出来,如今,身子可还好?”女儿疏离的眼神让苏阳升起愧疚之感,父亲?多么陌生的称呼,当初跟在他屁股后面,总是笑眯眯用稚嫩的声音喊着他爹爹的女孩如今却这样陌生的叫着他父亲。
颜儿犯下的错,不该让落儿还,如今颜儿去了,往事,不过随风而去吧,如此想着,心间有些抽痛,看着面前少女的脸,竟与那人有八分相似。
苏瑾落闻言抬起头看向苏阳,眼中带着些许迷茫,转而有些了然的低下头,声音清淡如水:“女儿身子,无碍。”
看着苏瑾落的样子,苏阳目光柔和了些许:“爹爹这些日子忙,没有去看落儿,不过几日,竟出落成大姑娘了。”说着,上前去拉苏瑾落的手。
苏瑾落样做慌忙的收回手,却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将收回的手,清丽的小脸有些泛白,秀眉微微蹙起,薄唇紧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瞳眸深处闪过一丝嘲笑,几日?还是几年?
这一声惊呼下了苏阳一跳,看着苏瑾落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瑾落:“落儿你怎么了?”
苏瑾落抬起头,眼神透着几分倔强,脸色苍白却还是说着无碍。
看着苏瑾落这模样苏阳怎会信,皱起浓重的眉头,拉过苏瑾落的手,看到那有些溃烂,流着清脓还夹带这丝丝血迹的手指,苏阳一惊,当下心疼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伤成这样为何不上药?”
苏瑾落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指:“无碍,只是娘亲刚去,一开始不会烧水做饭罢了,习惯就好。”转过头不去看苏阳,淡定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波澜,如一件平常不过的事。
“烧水做饭?为何要自己烧水做饭,府中吃食不好吗?”苏阳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瑾落,
“府中吃食好不好落儿不知,只知若不自己烧水煮饭便没得吃。”苏瑾落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意,说完,向苏阳福身行了一礼:“女儿想起还有事未做,先回去了。”不等苏阳说话,转身决绝离去,瘦小的背影挺拔如松,那样骄傲要强。
苏阳看着苏瑾落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会,便脸色有些发黑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远处粗壮的树木后,苏瑾落从树后走出,看着苏阳匆忙离去的背影,眸光无波无澜,看着有些吓人的手指,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白色药膏让她洗掉了,出门时又将手指放入滚烫的茶杯,所以才有此时这么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