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仗的声音响起没多久，李汉关就看到面前原本寂静的山林有点骚动。
先是不知名的鸟雀，然后是野兽的狂叫声逐渐响起，紧接着又渐渐传来动物奔跑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动静越来越大，感觉就像是滚滚而来的雷声。
“有了！”拜**的视力所赐，李汉关最先发现远处的树木开始晃动。
也就是一两秒功夫，大群的鸟雀从森林中四散飞起，远处的树木和灌木丛的动静越来越大，随着一只通体乌黑、圆溜滚滚的野猪从灌木丛中一窜而出，野鸡、野兔子、鹿、狍子、豺、狼等各种各样的动物纷纷狂奔而来。
李成虎他们选择的位置非常好，漏斗状的山谷，李成虎他们刚好守在收口处。各种各样的动物滚滚而来，就直冲着谷口的方向，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一般，“赶山”这一说，真是形象。
“虎哥，看您的了！”大树他们早就操弓在手，但全都是引弓待发，就等着李成虎先来个开门红。
“好！”李成虎当仁不让，张弓搭箭，正中跑在最前那头野猪。
那野猪足足有三四百斤，体型极为庞大，身上的毛皮因为长年累月的蹭磨已经成了天然铠甲，黑的已经发亮。野猪本来仗着皮粗肉糙正在横冲直撞，树挡折数、草挡踏草跑的正开心，却不想被李成虎一箭正中眼睛。那箭力度极大，居然连有近半箭杆都射入野猪眼睛，看深入的程度，估计都射进脑子里了。野猪猛然抬头发出一声嚎叫，脚下一软居然又往前滚了十几米这才倒下，声势煞是惊人。
“好！”
“射得好！”
山梁上一阵响亮的叫好声，然后众人纷纷张弓搭箭，正式开始“赶山”。
李成虎挑人还是很有水平的，山梁上众人箭无虚发，纷纷命中目标。看命中部位，基本都是眼睛、嘴巴等不伤及毛皮的地方，真不愧都是积年的老猎手。
“那个！那个！”李汉关还没有狩猎的资格，但并不妨碍李汉关转职成为瞭望手。身处在这样杀戮的环境中，李汉关的血终究还是沸腾了：“那个鹿！最肥的那个！”
“那个是有身孕的，怀了孕的不杀！”李成虎放过那头母鹿，却瞄准了母鹿身边的公鹿，一箭过去，公鹿悲鸣一声栽倒在地。
母鹿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然后哀鸣着继续狂奔，脚下没有半分停留。
“这……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点！”李汉关骨子里终究是宅男，还是颇有点悲天悯人气质的宅男。看到面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李汉关一时间居然有了犯罪的感觉，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
“残忍？哼……有什么残忍的？如果猎不到足够的猎物，咱们就完不了税，冬天的时候就没东西吃，到那时候，咱们比它们更惨！”李成虎半解释、半教训，手可一直没停：“婆娘死了汉子都知道再找一个，你以为这些畜生都是死心眼？”
“可是，就不能杀别的？那只公鹿和那只母鹿是一家吧……”虽然知道李成虎说的才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则，但是李汉关的情绪还是有点低沉。
“妇人之见！”李成虎断然下结论，抬手一箭，这次倒下的居然是一只毛发油光水亮的金钱豹：“你现在自己的肚子都还没有糊弄饱，那里有闲心去为一头鹿担心？你要真有这个心思，等你能力大了不迟！别为古人操心！”
“呃！好吧，你是我爹，你说得对！”李汉关还是选择了保留意见，虽然李汉关不认同这种杀戮方式，但是正如李成虎所说，在能力不够的时候，李汉关只能选择独善其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射到在谷口的动物越来越多，后来的动物对这些已经倒毙在逃生路途上的同类保持了足够的尊敬，没有踏着同类的尸体逃命，使得这些猎物的毛皮得以保持完整。
狼奔豕突的动物慢慢在减少，但是动物的品种却愈发珍贵，獐子、金钱豹、貂、狐狸慢慢开始出现，一只浑身都是白毛，通体散发着银色光泽，没有一根杂色的狐狸引起了李汉关的注意。
“那个白色的！狐狸！是狐狸！”李汉关还是知道狐狸皮的珍贵，刚发现有狐狸就马上提醒李成虎。
“那是小崽子，还没成年呢！不能杀！”李成虎坚守一个猎人的节操，为了赶山的可持续性，怀孕的以及幼崽一律不杀。
“那……那只红色的……”李汉关话还没落音，李成虎一箭过去，那箭从火红色狐狸左眼射入，右眼穿出，端的是干净利落
“好！”
“好！这一个就能顶五十两银子！”柱子和他爹李铁壁同时大声叫好。
“加把劲，手上加点准头，咱爷们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一遭了！”李成虎高声提醒大伙。
“放心吧！虎哥！”
“没问题！”
“我要吃肉！”
乱七八糟的回应声展示出大伙高昂的斗志。
确实是就看这一遭，如果单看皮子质量，现在这一波是赶山开始以来最好的。刚才虽然收获也不少，但那大多是不值钱的獐子、狍子之类的，它们主要的作用是提供肉食。如果要上缴顶税，还是要靠狐狸皮、貂皮、豹皮、虎皮……
让李汉关比较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猛兽类的李汉关只发现了一只金钱豹，至于东北虎，连影子都没见。
“爹，现在山里有老虎吗？”李汉关忍不住提问，按说现在东北虎应该不像后世那般的稀少，但是李汉关从重生到现在，连一张虎皮都没见到，更不用提活生生的活物。
“有！但是很少！”李成虎箭如连珠，收获的猎物已经足足有三四十只，满满两壶箭已经快要见底了：“咱们每年都赶山，碰到老虎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不过只要能碰到，都能卖上大价钱，虎皮、虎骨、虎鞭都是好东西……”
“那一只老虎大概能卖多少？”李汉关还是比较喜欢用货币单位来形容物品的价值。
“不好说，看谁卖，卖给谁！如果是咱们李家寨子的话，搞不好能卖上千两银子！”对于自己的执行力，李成虎还是比较自负的，至少在辽阳府，李成虎自信没人敢坑他。
“1000两？能顶掉咱们的丁银吗？”虽然已经融入了李家寨子，但是李汉关并不清楚1000两银子的购买力，或者说，李汉关对与1000两银子有多大一堆没什么概念。
“要是往年的话还成，今年怕是不行。”李成虎面有忧色，今天一天的收获虽然不错，但估计还是不够：“该死的……”
李成虎原本想骂马王八，但是转念一想，要缴多少银子并不是马王八说了算，这样说起来，骂马王八好像不大合适。那骂谁合适？谁说了算？
李成虎不敢往深了想，或者说李成虎不想往深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