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遇到幸福，去争取吗？

EP07现在最烦EP108事不关己的好心情，她冲了出去，搬起墙上的画像就向EP108砸了下去，EP108急忙抱着电话跳开。“喂喂，你说你是谁？大点声……”EP108呆呆地愣了三秒，急忙把电话挂掉，不料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下他彻底着急了，拔掉电话线就把电话扔进了垃圾桶，转而又不放心地一层一层地套了好几层垃圾袋，急急忙忙地出了门扔进了街道旁的垃圾箱里。EP07终于开心点了，她幸灾乐祸地看着EP108失魂落魄的样子，“哎，谁的电话啊？”“啊？”“我问，是谁的电话啊？Z吗？”EP07伏在扶手上，看着EP108，手指得意地转着圈，“Z看到你不好好执行任务，就打电话来批评你了？”“不，怎么会是！”EP108纠正，“你怎么能那样说Z，他可是我们的最高指挥官！”“那你着什么急？”“我没……没事！”EP108一屁股陷进了沙发中，拧着眉毛死盯着电视，脸色难看极了。EP07突然拍拍扶手，大声喝道：“EP108！”“是！”EP108一下子立正。“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慌张，要冷静，冲锋组成员的必修课，你怎么混过去的！”“混……是，是我太慌张，是我不冷静，对不起！”EP108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电视上再演什么节目他也不感兴趣了，他在想别的事情。“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呐……”EP07走进卧室，认真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句话——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慌张，要冷静，这是冲锋组成员的必修课，作为组长，你是怎么混过去的！她想到了露西亚，从口袋里摸出那半截耳坠在面前晃悠着，为什么自己不想杀掉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原本杀人对自己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更不用说是杀一个让自己曾经有过耻辱一笔的人。她忽然头皮一紧，又联想到了今天和布莱克噬魂怪的交手，不要说打败他们了，自己都没有反抗的能耐，照这样下去，自己要成为新一代魔物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实现，或者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而Z这个人最讨厌无能之辈，讨厌任何浪费他珍贵资源的败类。自己应该怎么做？EP108故意把这几天的报纸都放在EP07的床头，她拿起来看着，依北桥的事故，贝蒂等人被杀案，崔克庄园保安室的事故，湖边的奇怪案件，小巷里的案件……M市市民对本地治安情况非常不满，甚至还联合了死者家属一起去警局静坐抗议，而警局只能给出毫无头绪的安慰之类的话……“对不起……”半夜睡得正沉的时候，EP108突然说道。EP07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席地坐在自己的床边，耷拉着脑袋，把一条长长的伤疤面向了自己。“怎么回事？”EP108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一些透明的液体正在他眼底涌动着，这一幕让EP07认真起来。“你今天问我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不想听了。”“我有一个女儿……”“我说，我不想听了，闭上嘴巴，回去睡觉！”“那时候她才那么小，站在我身边就像一个布娃娃，她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画家，”EP108雷打不动地坐在原地，“她说，如果是画家，就可以把城市的废墟擦掉，画出很漂亮的房子和公路，把被硝烟遮挡的天空变蓝，把被战火烧焦的树木变绿，如果是画家，可以把哭着的人变成笑容满面的幸福的人，把忙碌的爸爸和妈妈变成整天陪在自己身边的爸爸妈妈……我和我的妻子结婚七年，我们相爱了十三年，那年，我决定为她补办一场隆重的婚礼，那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和骄傲啊，我希望她能拥有。想想看，让我们的女儿一起陪着我们走上那神圣的殿堂……我们计划好了所有，然而，喜事临近的时候我们的城市被攻陷了，战火连天，无处藏身。我对我的妻子和女儿说，‘跟我走，你们要相信我，我会让这个家安全的，我们会重新开始，会生活地更好。’我带她们一直逃到了城市边缘，在那里……”他的声音急剧颤抖起来，手指不断用力揉搓着。“真麻烦！”EP07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EP108抬起头时，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面庞，他双臂张开，仿佛抱着他的一切：“我抱着我女儿，把她放在我妻子的怀里，我抱着她们，紧紧地抱着，我让她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医疗机构就在附近……她对我说，我妻子对我说，‘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重新开始的希望’……”EP108抱头痛哭起来，“都怪我，我那时候太弱，什么都保护不了，都怪我……”EP07叹口气，走下床，坐在EP108身边，把他抱在自己怀里。EP07已经在战场上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每天都会杀人，而每个被杀的人身上都有着和EP108相似、甚至比他更悲惨的命运，他们死前的最后一滴泪并不是伤痛自己的离世，而是责怪自己，痛恨自己太弱，无法保护自己珍爱的那些人。这种强烈的悲痛，EP07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现在……可能是自己在短短几小时间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常和不正常生活的两种状态，在那两种状态间细小的裂缝里，瞥见了人性的悲哀和命运的无奈，也有可能是从战场上撤退下来后，开始“食人间烟火”的自己突然对这些感觉敏感了些，更或者可能是，纯粹没有事做所以才有会有时间瞎感慨……“对不起，对不起……”EP108抬起头，用力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我这样一个人，一个中年的普通战士，居然在比我年轻的组长面前……对不起……”“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每时每刻都在想……想到她们笑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别把这当成你吃着薯片看苦情剧的正当理由！我听多了这样的故事，别在我面前装可怜！”EP07推开EP108，上了床，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Z的任务可别偷懒！”“是是，绝对不会，为了活下去啊。”“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我从未和别人讲过……”“和今晚那通电话有关系吗？”“不不，没关系！”EP108慌张地有点过头。“EP07，如果我们又重新遇到了可以让我们幸福的事物，我们可以去为之争取吗？”“它会比你的生命还重要吗？”EP07斜眼看去，EP108已经沉沉地低下了头，她缓缓吐出口气，扭过身子去，小腿向后一蹬踢到EP108的背上，“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哭，滚开，再来一次我就扭掉你的脑袋！”“是。”EP108失落地爬了起来，向外走去。“等等！”EP108回头。“把这些报纸堆在我的床头干什么？想让我忏悔吗？”“不不……”“拿回去，以后别在我卧室里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杀人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不会后悔！”EP108再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好报纸走了出去。幸福的事物……至少，应该在威胁到自己生命之前去拼命争取吧？算了，考虑这些问题干什么啊，明明知道这样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再说，不管是什么非常珍贵的事物，也不会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比起那些，自己更应该关心布莱克噬魂怪的问题吧！但是，第二天一早，EP07就被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冲到玻璃前，看到房子前的草坪上正站着几个刚脱掉开裆裤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他们见窗户上突然钻出这么一颗奇怪的脑袋，顿时吓得哇哇大叫着四散跑开，有人甚至还尿了裤子。“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