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工作的祁梓似乎忘记了在三亚发生的一切,没日没夜地赶通告写新剧本,上一部宫廷剧的反响不错,但是每次祁梓看见高高的收视率和赵柯红光满面地得意笑脸时都会极度不爽。
如果按原来的剧本来演,收视率一定不止是这样。那个糟老头子肯定把剧本拿回去给他那个啰嗦的老婆看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懂得迎合家庭妇女的口味。
祁梓用力地敲着自己的笔电,用鼻子发出不屑的鼻音。
旁边突然有人笑了出来。
Eric从三亚回来之后换了一个发型,原来的厚刘海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天生金发显得整个人更加阳光,本来就是化妆师的他对打扮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祁梓却还没有适应过来他的新造型。
化妆师又不上镜,干嘛每天都打扮得和艺人一样。
不对,比艺人还精致。
祁梓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经意间从办公桌上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头发很长时间没有修变成了一团糟,刘海因为放下来会遮住眼睛就被他别到一边去了,长时间坐在电脑前面导致他的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脸色也十分憔悴,呆滞的眼神碰上镜子里呆滞的眼神,惨不忍睹。
一向对自己的外貌十分满意的祁梓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Eric被祁梓纠结的表情逗笑了,拖来一个旋转椅,从背包里翻出他的宝贝剪刀,抽过一旁的桌布围在祁梓脖子上。
祁梓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属于Eric的大大的笑脸措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
“咔嚓,咔嚓。”Eric亮了亮剪刀。
“你等等!”祁梓向后仰头,拉开自己和这张笑脸的距离,不放心的问道,“你会理发?”
“很会。”Eric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剪刀,一下子转到祁梓的身后,用夹子把桌布固定好。祁梓伸手把桌上的镜子反扣,认命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Eric你等一下。”为什么是齐刘海?!
“Eric?”好像哪里不对。
“Eric你死定了!”祁梓看着镜子里顶着西瓜头的陌生男人,一瞬间炸了毛。
工作室里所有的人都被祁梓的超大音量震了一下,只见一个披着桌布的西瓜头满屋子飞来飞去,疯狂地找着那个混血化妆师,最后举起自己的镜子想要摔碎在地上,顿了一下,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
“别让我再看见你!”
刚刚逃出办公楼的Eric打了一个喷嚏,却露出得逞的坏笑。
被逼无奈的祁梓戴上鸭舌帽和墨镜,约了熟悉的发型师敖尼重新做发型。
敖尼看到祁梓的西瓜头时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再没有合拢过。
“这个西瓜头剪得很有层次感。”敖尼认真地评价着Eric的作品,虽然眼睛都在笑着。
“笑笑笑,再笑头发茬子都飞到你嘴里去。”祁梓瞪了一眼敖尼,敖尼才肯憋着笑和他讨论做一个什么样的发型。这次祁梓不敢再随意,让敖尼帮他把头发修短一点,脑海中突然想起Eric,要敖尼把他的刘海也梳上去。
祁梓借了敖尼的休息室洗澡,把自己重新清理一通,又赖在敖尼的床上狠狠地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傍晚的余晖像柔软的被子盖在祁梓身上,敖尼倚在门边看着他,眼里不无心疼。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把自己逼得累到崩溃才愿意休息一会儿。
看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自己作为朋友能给的也只有支持和陪伴。
敖尼被自己酸掉了牙,无奈地低头笑了笑,抬头时祁梓已经坐了起来,又是一副打了鸡血斗志昂扬的样子。
真被他打败了。
敖尼嘱咐过店员可以打烊回家休息以后,就约祁梓一起出去吃晚饭。敖尼开着他新买的MINICOOPER堵在了市中心的一块广告牌下面,懊恼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祁梓的气色比原来Eric看见时好了一些,精力恢复了的祁梓四处张望,看见了广告牌上正是自己前一段时间拍的运动服广告。
笑得真好看。
祁梓满意地点了点头。
广告的最下面有一行字:“人气明星祁梓携新剧与您不见不散。”
祁梓算了一下,那部宫廷剧播出了大概有一半的时间,收视率不错,干脆趁着热播的时候做巡回宣传,多加几个通告,收视率说不定有望再上升一截。敖尼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祁梓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默默鄙视自己,活脱脱小太监的命。
吃完饭敖尼把祁梓送到公寓楼下就回家了,祁梓在楼下转了一圈。B市初春的风还是刺骨的冷,祁梓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自己公寓。
公寓里暖气温度刚好,祁梓换好了柔软的米色家居服,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站到窗边。
窗外霓虹闪烁,这个城市所拥有的喧闹都被一扇窗户隔离在外,车水马龙的繁华仿佛是水晶球里不变的风景,窗户里面只有祁梓一个人,或者说,水晶球外面只有祁梓一个人在默默欣赏里面的波涛汹涌。
与世隔绝的感觉,似乎有点孤单。
祁梓摩挲着手机,身体僵直地看着窗外,终于还是拨通了郁桐的电话。
“喂……”
“祁梓吗?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嗯,你告诉璟安他们,我们下周去为新剧做全国巡回宣传,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下周?”
“下周一就出发,路线我会让莫霓发给你们,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等一下。”
“嗯?”
“对不起……那天在海边……”
“在海边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快睡吧,别熬夜累坏了你本来就不聪明的小脑袋。”
“……”
祁梓苦笑了一下,挂了电话。
以前的郁桐,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久而久之,这种乖巧的顺从就让祁梓误以为,郁桐听他的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祁梓也从来没有想过郁桐会拒绝自己。
被拒绝的时候最狼狈的人明明是自己,逃跑的却是郁桐,留他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忍受着周遭投来的复杂的目光。
没有给他一个台阶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