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梓忙完手里工作，已经是快要天黑。陆默和Eric见没有什么事情就提前开溜了，祁梓收到陆默的讯息的时候，两个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记得喂来福。”
这几天……他们天天都腻在一起。
合看一本杂志，合吃一袋零食，陆默会给Eric削苹果，也会接过Eric泡的黑咖啡，笑着说谢谢。Eric一开心就把陆默拉进化妆室里，倒腾好久才出来。
只有在Eric面前，陆默才会有女孩子的样子。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默和Eric两个人坐在写字楼窗边的玻璃圆桌旁。陆默趴在桌子上，金色的发尾垂在腰际，午后的阳光像软软的猫咪，静静地窝在陆默身上。已经连续好几天，祁梓看见Eric坐在陆默对面，拿着铅笔和速写本不停地画些什么。
Eric时不时会微笑着看一眼熟睡中的陆默，在和谐的画面里添了一抹温柔。
温柔又刺眼。
祁梓努力忽略自己心里酸涩的感觉。
陆默在自己家住的这些天，并没有使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祁梓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无论是什么情感到他这里都难以掩藏，像郁桐那样不动声色地喜欢一个人，对他来说比登天还要难。
想要相信陆默，想要看见陆默因为自己展露笑容，想要陆默注意到自己，想要……想要的太多，多到自己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贪婪，想要一切，却什么都不敢说。
在感情上受尽委屈。
祁梓抿了口已经冷掉的黑咖啡，酸败苦涩，难喝到让他的眼角竟有了湿意，嘴边呵出了一声苦笑。
最近似乎一直都没有看见郁桐，璟安也忙了起来，见面的次数大大减少。祁梓拿起手机，给璟安传了一条简讯。
“老地方，去不去？”
过了一分钟，手机显示推送进来一条简讯。
“走。”
闹市区的一家会员制酒吧里。
祁梓抱着酒杯，璟安怎么拉都拉不开如胶似漆的两个家伙。只能看着这个傻瓜把威士忌当糖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祁梓喝得东倒西歪，独一双琥珀色的水润眸子里流连着璀璨的七彩霓虹。
“怎么？”璟安陪祁梓喝酒，自己还没来得及喝完半杯，祁梓已经把被子放在酒保面前要下一杯了。
这种喝酒的架势，璟安只见过一次，是祁梓第一次被赞助商拒绝，还被狗仗人势的跟班狠狠羞辱了一番的时候。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为祁梓选了合身的西装，陪他一起去见赞助商，却直接被挡在门外。
那个跟屁虫只知道祁梓是被老板拒绝的小角色，心里自然有了高低比较。他虽然没有祁梓高，却使劲仰着头，努力用鼻孔对着他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祁梓这辈子听到的，第一句具有攻击性的话。
那天晚上，祁梓跑到烧烤摊子，要了一箱啤酒，不要命地往肚子里灌。
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就算是受了委屈，祁梓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即使有时会使些孩子脾气，除了演戏，祁梓从来不哭。
“我以为我是什么东西……”祁梓每一个字都带着酒气，醉醺醺地说着那句，多年以前，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对他说的话。
不出十年，祁梓已经成长为这个圈子里不容忽视的存在，当初那笔小小的赞助，现在的祁梓已经不放在眼里。
“你醉了……”璟安扶着祁梓，不让他从吧台上滑下去。
“没醉！我怎么会醉？！”祁梓嚷嚷着举起酒杯，“再来！”
祁梓把所有话都拆开说，璟安也弄不清楚祁梓为什么会跑来消愁。
会是因为郁桐吗？
璟安的眸子一黯，祁梓的身子就止不住往下滑。
“乖，咱们回家。”
“我没……喝够……再来！”祁梓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
璟安用强拖的，把祁梓从酒吧里拽出来，还要防止祁梓走两步就往回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祁梓送回他自己家，要吐回去吐，不能吐在他家。
一通生拉硬拽，祁梓也把力气都耗尽了，坐到车上的时候已经合上了波光粼粼的眸子，安分地睡着了。
拿他没办法。
璟安把祁梓背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祁梓家里开着灯。
奇怪……
哄着祁梓打开门，还没迈进去，迎面就扑过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汪！”回来啦！
璟安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来福？”
来福歪着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冲他摇摇尾巴，像是认出了一样。随后就凑到祁梓脸前，舔来舔去。
“来福！”有些耳熟的声音像雷一样劈在璟安耳朵里，抬起头，果然看见了穿着浅灰色睡衣的陆默。
璟安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没法处理这么大的信息量了。
在E市看见陆默是巧合，现在在祁梓家看见陆默，也是巧合？
“他怎么了？”陆默把来福从祁梓身边揪过来，怕来福沾上酒气。
“喝多了……”璟安还是反应不过来少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出来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事？！
“背他房间里吧，今天这么晚了，你也喝了些酒，就在这儿睡吧。”
就在……这儿……睡？
璟安的酒一激灵全醒了，这个女孩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不对，她也住这里？他脑子里出现的问题都是显而易见的，璟安第一次觉得他的智商不适合和这个女孩相处。
“好吧……”
把祁梓放在他的床上，璟安也累得不轻。
祁梓翻了个身子，抱住自己的枕头蹭了蹭，嘴里嘟囔着：“陆默……”
门外的陆默听到祁梓叫她，却听不清后面说了些什么。
璟安索性也不走了，也躺在祁梓的床上，祁梓感觉有个热热的物体在他旁边，翻身抱住了璟安。
璟安也回抱住祁梓。
“呵呵……你们好好睡，晚安。”
陆默使劲拖住来福，不让它去凑热闹，转身也想回去睡了。
“陆默……对我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