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是太乙剑?”李乘风愕然。
泉心怅然的叹了口气,缓缓道:“不错,这便是紫灵祖师的太乙剑。上次你来之时,此剑仍镇压在这妖魔的妖核之内,我也是丝毫未曾察觉,直至昨日,万妖墓被人攻破,妖气冲上九霄,牵动了它妖核中的魔念,主动现出了真身,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柄太乙仙剑,早已是被它逼了出来……”
说到这里,泉心忽然微微苦笑,继续道:“如今你总该知道为何我不派人去万妖墓守卫了吧。一则,龙鳞已然被夺,即使派人匆匆前往,也是来之不及了。二则,此次龙神遇袭,本就是妖界蓄谋已久的阴谋,他们意图调虎离山,将我紫宸精锐力量尽数转移至万妖墓,随后派遣中坚力量趁势攻山,意在夺回天妖皇的“妖核”啊!”
听了泉心这番分析,李承风如中晴天霹雳一般,倒退数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天妖皇乃“天魔宫”五皇之首,身怀千万年的不世道行,实力与妖神无异,他此番重现人间,那凡、灵两界……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了?”李承风虎目暴睁,不知不觉间,声音已是略微有些发颤了。
“那倒未必。”泉心决然的摆了摆手,目光忽变得坚毅如铁,他霍然起身,对着空中那狰狞蠕动的妖核,正气凛然的喝道:“人心一日不死,天道一日不灭,邪,终究是不能胜正!”
“难道你……你还有后招?”尽管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对这个师兄心有不满,但论及智谋和修为,李承风对他还是非常敬畏的,当次危难之际,也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资格号令天下群雄,捍卫乾坤。
泉心捋了捋灰白的短须,眼中忽然露出崇敬的神色:“昔年咱们的紫灵祖师,便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出现,早已将天妖皇的本命元神,以千年道力打散成“命魄”、“魂魄”、“心魄”三种原始灵元,而这妖核之中,仅仅蕴含有它的“魂魄”,即使它妖核冲破封印,也只得以一缕魂魄遁回妖界,缺少“命心”二魄,便如同猛虎无爪,鸷鹰断翅,终究兴不起什么大风浪。”
听到这里,李承风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道:“如此,那便是最好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命心”二魄禁锢在哪?”泉心忽然问。
“不用,不用……”李承风连忙摆了摆手,干笑道:“知道得越多,责任就越大,我可不喜欢管闲事,其实早在三百年前,决意离开紫宸的那一刻起,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啦。”
“你说谎!”泉心神色陡然变得严厉。
“我没有。”李承风低着头,面无表情。
“你心怀两界生灵,这才上山告诉我“魔血云”的事情,不是么?所以,你仍然是那个以降妖除魔为毕生宏愿的紫宸青鸾峰首座,「风神」李承风啊!”泉心戟指着李承风,语气高亢,一股浩然正气激荡而出,回荡于整个大殿。
“你错了,泉心道长。”难掩凄凉之色的李承风干脆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这次上来,只是想问熙儿的事情,如果你没有办法,根除他的魔性,我这便告辞了。”
“你站住!”泉心怒气冲天,青色的身影暴掠而过,已然挡在了李承风前面,神情动容的道:
“你还记得我们被师傅收入紫宸之时的豪情誓言吗?还有当年豪气冲天,名震天下的紫宸三杰,你那无坚不摧,斩破虚空的「破界」神剑,你所信仰的正道,这些……你真的能够忘记么?”
闻言,李承风神情凄然,好似牵动了某种思绪一般,他面色微微抽动,嘴唇紧抿,良久良久,沉痛的说道:“你知道吗?自从三百年前你那一剑刺向揆野的时候,紫宸三杰就不复存在了……没有了「风神」李承风,也没有了「不动明王」揆野,剩下的就只有你,天下第一剑,驱魔师第一人,泉心掌门。”
闻言,泉心后背一震,虚无的张大了嘴,半晌,神色落寞的道:“所以……所以你还恨我是么?”
“恨?三百年过去了,早已无所谓爱恨了。”李承风若无其事的轻笑着,他试图让自己看来心无涟漪,但眉眼间还是能清晰的瞥见回忆的暗伤。
“揆野那时已然成魔!正邪不两立!你为何还是不明白!”也是被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所牵动,泉心猛的一拂衣袖,那高深莫测的脸上竟是第一次出现了愠怒之色。
“是啊,他是魔,他的确是魔……可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啊。”往事飞入心中,李承风悲情上涌,粗豪的嗓音已是有几分发涩。
“承风,我跟你不一样,那时的我,已是紫宸掌门,驱魔一族之首,我当时若是放了揆野,岂不是让紫宸背负千古骂名,千年的盛名毁于一旦?”泉心面色动容,显是动了真情。
见李承风神色悲凉,沉默不语,泉心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那一年你放走了揆野,恐怕也没想到,日后的他会自甘堕落,踏入妖界,坐上了天魔宫“五皇”的位置,为祸苍生吧。”
闻言,李承风面色沉痛,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见他这般神色,泉心也是叹了口气,道:“所以,世间之事,太难预料,无所谓对错,一切皆为因果啊。”他随即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目望虚空,眼神中满是悲切之意:“若是你还记恨于我,便一剑杀了我吧,为兄绝无半分怨言。”
“告诉我吧,“命心”二魄在哪里,你要我做什么?”李承风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闭上双眼。
闻言,泉心神色一振,清澈的眼瞳中流露着感动之色,他看了李承风一眼,唇齿微张,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腰间那柄冰蓝色的“雪霁”神剑霍然出鞘!
唰!唰!唰!
他手中剑芒闪烁,长袖飘舞,剑势犹如狂风骤雨,瀑布飞廉,一招快过一招,空中灵气散逸,剑芒冲天,须臾,剑波扩散,剑势舒缓,逐渐便是幻作漫天飞雪,飘忽而至!
正是泉心独创剑技「灵雪剑法」!
李承风看得目瞪口呆,百年过去,眼前这男人的剑法还是如当年一般风华绝代,意境通神!
但随之而来的下一秒,他却是愣住了,空中灵雪如柳絮一般缓缓飘落地面,逐渐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宁”字。
李乘风见状心中一惊,正要出言相问,却见泉心对他暗使眼色,用心念传音道:“门外有人。”
李承风心头一震,忽然想起上次泉心对他说的龙神一事,必然是紫宸内奸所为,当下运起风岚诀,正要追出,却听泉心眉头轻挑,悄然传音道:“不要打草惊蛇,你只需保护好宁熙,那孩子将会是我们对抗妖界的最后屏障!切记切记。”
李承风疑惑不解的看着泉心,却见对方已然盘膝而坐,说道:“罢了,师弟,有些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上天自有定数,快些回去吧。”
李承风面色一怔,旋即想到这是泉心故意说与门外的内奸听的,当即故意清了清嗓子,回道:“行了,你求我管我还懒得管呢,告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