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黛眉见陆长安的袖口绣着一朵传神的桃花,便笑问道:“可是晏姨的手艺?”
陆长安笑道:“正是。她老人家知道我喜欢桃花,特定为我绣上的。”
自二人心心相印后,二人虽发乎情止乎礼,但是言谈已如夫妻般熟稔随意。花黛眉拎着水釜道:“我寻思着给宸熙做一套衣裳穿。”
凌宸熙五日前便找到了玉邙山,见了花黛眉便知她二人之事,便亲亲热热的喊了‘二嫂子’。这五日除了晨昏定省的给沈妍婕请安,其余的时间便跟花黛眉在一起说话。陆长安见他与花黛眉很是投缘,也就安心的练剑去了。
因是唐宋去了鸣剑阁送书信,凌宸熙也没去见过柳无意和不醒。直到柳无意来找陆长安,这才见到了凌宸熙。
花黛眉话音刚落,凌宸熙便敲了门蹦蹦跳跳的进了来。一见花黛眉便喜道:“二嫂子可是要给我做衣裳么?”
花黛眉笑着颔首,道:“我瞧你就一身衣裳,穿的还有些破破烂烂的。”
“家里的衣裳有很多,以往二哥在家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每季都做六套衣裳。”凌宸熙忽然赧然起来,道:“只是我长高了些,以往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花黛眉道:“所以我才要给你做一身衣裳,反正我呆着也是呆着。”
凌宸熙道:“你这忙里忙外的,还要照顾沈姨。哪有时间给我做衣裳穿?”
陆长安抬头看着花黛眉的侧脸,忽的道:“不如我带他去徽州城定做几身,你也不必挨累。正好你也跟着去,给你也做几套衣裳。”
花黛眉思忖了半晌,才道:“如今你在徽州,不比你在云州当当家的有钱。”
陆长安笑着道:“我从家里带了银票来,在这里呆着也没花多少。莫说你二人几套衣裳,就是这一年的吃穿用度我都包了也不打紧。我们也没多久就要起身回云州去了,你就不必一针一线的做衣裳了。”
花黛眉这才同意,凌宸熙便道:“我瞧二嫂总要给沈姨熬药,不如让我来给沈姨熬药。”
陆长安眼睛便一亮,道:“好。”
夜风一起,屋子里便有些许凉意。陆长安便与花黛眉道:“你也早些回去睡了吧。”花黛眉瞧了陆长安一眼,道:“也好,你也早些休息。”
陆长安颔首,便送花黛眉回了房。待回到屋子里,见凌宸熙仍坐在屋中,陆长安便好奇的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凌宸熙应了一声道:“二哥真要与花姐姐在一起么?”
“你喊‘二嫂子’喊的不是很亲么?”陆长安笑着坐下来,给凌宸熙倒了一杯热水。凌宸熙接过杯子,道:“我只怕二哥辜负了花姐姐,辜负了你自己。”
陆长安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什么辜负不辜负的,难道你不喜欢黛眉么?”
“不,我很喜欢。”凌宸熙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陆长安道:“我很喜欢花姐姐,就像二哥喜欢大嫂一样喜欢。我只是怕二哥不那么喜欢花姐姐,最后和花姐姐成了亲,过的日子不咸不淡的。”
陆长安轻轻的笑了出来,道:“能相守到老的,便是不容易了。”
凌宸熙微微一怔,旋即嘟了嘴道:“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陆长安朗声笑道:“你可知‘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凌宸熙咂咂嘴,道:“好吧,我说不过你。”
陆长安便勒令凌宸熙早些回屋去,待凌宸熙走后,陆长安才躺在炕上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
无需闭眼,关青梅的音容笑貌便能出现在陆长安的眼前。陆长安叹口气,便又盘腿坐了起来。他打开窗户看向花黛眉的屋子,只见花黛眉的屋子灯火已无,许是花黛眉睡下了。陆长安惆怅满腹的重新躺下,想起自己情定花黛眉还不知家里是何意见。
陆长安心中暗自喟叹,自言自语的道:“断不能辜负了黛眉的一片痴心。”
说罢甩了甩头,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杭州,临安县。
敬小宛瞧着关青梅的面孔,叹声道:“你日夜惦记的那个人,就要娶别人为妻了。师父说的对,男人终究还是负心薄幸的多。只怕他恨你恨得要死,这才要娶了别人。”
关青梅轻轻晃神,良久才道:“你可知他娶的是什么人?”
敬小宛道:“听他大哥说,是个唱戏的戏子。”
“哦。”关青梅回想起扬州时遇见的花黛眉,便道:“我知道这个女人,她一向喜欢长安。千里迢迢的赶去扬州见长安,后来和宋无量去了玉泉观下榻。”
敬小宛呀的一声叫唤起来,道:“原来是她。”
关青梅这才回过神,讶然的道:“可不就是你下了毒的那个女子。”
敬小宛笑道:“想必陆长安恨死你我了。”
关青梅咬了咬唇,良久才叹口气道:“罢了,他怎样想都好。”
敬小宛道:“你还很喜欢他么?”
关青梅良久未言,过一会儿才道:“我很想他,想看看他如今好不好?”
“他既然要成亲了,想必好得很。”敬小宛撇撇嘴,道:“天底下就你一个人痴傻。”
关青梅侧过脸去不发一声,敬小宛自顾自的道:“我倒是觉得陆长安还没有他大哥磊落干脆。萧逸风虽然见我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对我以礼相待。我若想吃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若是他与我聊得烦了,他就看着江水不说话。”
关青梅讶然的看向敬小宛,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敬小宛笑逐颜开的道:“只怕我是喜欢上他了。”
关青梅大惊失色,敬小宛见状笑的更甚,只道:“我知道他有老婆,我也没想跟他怎么样。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我就是想事事都与他有牵连。他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徽州,玉邙山。
陆长安起床的时候发现花黛眉已经将早饭做好,连沈妍婕的药都已经熬制妥善。见陆长安讶然的看着她,花黛眉便笑道:“我做了清粥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长安晃神了一阵子,才道:“好得很,我很喜欢吃。”
他眼前忽然显了关青梅的脸孔来,惹得他一阵子心绪烦乱。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陆长安神色十分不自然的与花黛眉道:“我去练剑,你们先吃。”
花黛眉应了一声,却没发现陆长安的不对劲。只是笑道:“我给你留出来些,用热水温着。”
见陆长安提着剑走去,花黛眉微微笑了起来。她一脸喜气的将陆长安那份预留出来,刚弄好便听身旁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眉姐姐,你自己偷笑什么?”
花黛眉吓了一跳,抬眼望过去便见唐宋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站在她旁边,等着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她。
花黛眉喜不自胜的道:“唐姑娘,你回来了?”
“你叫我宋宋就好,陆大哥就那样叫我。”唐宋笑嘻嘻的摘下包袱,道:“可是要恭喜你了,我刚从云州回来。听闻你与陆大哥情定终身,司徒伯伯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