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过完了年。因是扬州路远,便早早准备好启程事宜。
司徒晗几人皆是退隐江湖之人,便不愿再抛头露面。临行前嘱咐萧逸风等人道:“不许图惹事端,早日归来。”
萧逸风几人连声应了,上了路后便将这句话抛诸脑后。接上花黛眉后便一路扬尘而去。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陆长安边喝酒边吟诗,惹得酒馆里其余客官纷纷看来。花黛眉知他喝得多了些,便道:“等下还要赶路,你喝的这么多做什么?”
陆长安道:“反正是马车。谁醒着谁赶路,谁醉了谁睡觉。”
萧逸风长出一口酒气,道:“老三赶路便是,咱俩继续喝。”
花黛眉瞧了瞧日头,叹声道:“不如就在这里下榻算了,他俩喝成这个样子只怕也赶不了路了。”
凌宸熙道:“让花老板见笑了,我这两个哥哥平日里便是这般性子。”
花黛眉浅笑着点头道:“我一直知道。”
凌宸熙叹口气道:“我只能照顾一个人,麻烦花老板帮我照顾我二哥了。”
花黛眉道:“好,你只管照顾萧大公子便是。”
凌宸熙与花黛眉将醉了酒的二人安顿好后便一人照顾一个。凌宸熙刚把萧逸风的外衣脱下,便见萧逸风眼神明亮的捉了他的手。
“老三,你二哥性格耿介,如今亲事已定只怕他心里不痛快。我瞧那花老板一心都在你二哥身上,难保你二哥喝醉了酒就乱了规矩。你只说我睡下了不用再照顾我了,过去看看吧。”
凌宸熙叹口气道:“好,我这便去。”
凌宸熙过去陆长安的房间,只见陆长安早已沉沉睡去。花黛眉在床边上坐着望着窗外凝思,见凌宸熙进来便笑了一声道:“他睡过去了。”
凌宸熙微微颔首,道:“多谢花老板。”
花黛眉摇摇头,笑道:“应该的,平日里他总是很照顾我。”
凌宸熙思忖半晌道:“我二哥已经睡下了,花老板不回房间去休息休息么?”
花黛眉扭头过去看了看陆长安,道:“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等他娶了晏大小姐,只怕我就甚少能见到他了。”
花黛眉离开的时候,已是一更天。
她刚回了屋子,便听见楼下有兵器相接的声音。花黛眉侧耳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打斗声后便去敲响了萧逸风的房门。
萧逸风开门的时候,花黛眉惊讶的发现萧逸风竟然穿好了衣服。见花黛眉来,萧逸风便笑了起来道:“花老板也听见了楼下的声音是不是?”
“是。”花黛眉颔首。
萧逸风道:“老二如今醉的不省人事,只怕不顶什么用。老三不过才拜师学艺,更是指望不上。我不能过去看,只怕一看便会惹祸上身。”萧逸风出了房门,便请了花黛眉道:“花老板若是不困,先去我二弟房间里。我这就去叫老三,让他也来老二的房间呆着。我们四个谁都不要分散。”
花黛眉对萧逸风暗暗称赞,便去敲了凌宸熙的房门。半天无人应,萧逸风便着急的破门而入。
凌宸熙早已不在房间里。
萧逸风目光一寒,飞快的跑去陆长安的房间里。陆长安也早就不在房间里,甚至连刚才脱下来的衣服也不见了。花黛眉从陆长安的房间里出来,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萧逸风稳了稳心神,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直冲了脑门去。他想去寻陆长安和凌宸熙,却不能够扔下花黛眉。
花黛眉瞧出他的心思,便道:“大公子不必担心我。还请大公子寻回二位公子,咱们好及时上路。”
萧逸风脸色煞白,吐纳了好几口气才沉声道:“不行,既然我们家把你带了出来,就不能弃你不顾。”
花黛眉刚要说什么,萧逸风便沉声道:“不必再说了,等到天亮人多的时候,我再去寻他们。”
萧逸风来回在陆长安的屋子里踱步,忽的发现了陆长安佩戴在项间的羊脂玉平安扣掉落在陆长安的床上。
萧逸风知道那平安扣是陆长安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从未摘下来过。
萧逸风仔细查看那平安扣,只见平安扣的红绳完好无损。倒像是陆长安自己摘下来放在床上的。
陆长安是想告诉萧逸风自己身处险境,还是想告诉萧逸风他是平安的?连萧逸风自己都想不明白。但是萧逸风知道,陆长安一定不会让他离开花黛眉半步。
月下,一个黑影在田间阡陌上快速掠过,两个起伏便是十丈远的距离。
陆长安的轻功却也不弱,眼瞧着能追上那人。却见那人忽的站住,回身冲着他拔了剑冲将过来。陆长安一惊,脚下蹬地迅速向空中腾起,避过那人的剑势。轻飘飘的落在了那人的身后。
“你是谁?”陆长安轻声问道。
那人冷冷的望着他,玄色劲衣在月下显得格外阴冷。他蒙着面,陆长安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清他的眼睛。
陆长安惊讶的发现,那人的眼睛竟与他十分相像。
“你是司徒晚三的儿子?”那人开了口,语气轻柔发音却有些哑。这是一个女人,而且听声音不像是一个青年女子。
陆长安微微一怔,道:“不错,家父司徒晗。”
那人哦了一声,道:“那个小孩子是你的弟弟?”
陆长安目光显了寒意,道:“不错,那正是我的弟弟。你将他交给了别人,自己引了我来这里。你是何居心?”
那人的声音很轻柔,道:“你是他第几个儿子?今年多大了?”
陆长安按捺住性子道:“我是他的二儿子,陆长安。今年十九岁。”
那人又问:“你大哥呢?”
“大哥今年二十岁,刚刚及冠。”陆长安叹口气,道:“阁下可是要将我们的生辰八字也要来么?你们为什么要捉我弟弟?”
那人道:“我不过是想见见你罢了。你弟弟就在东南面的一个小亭子里,你且去找他吧。”说罢,那人竟弯了眉眼冲陆长安笑了起来。虽然那人蒙着面,但是陆长安还是看出来她笑的很高兴。
“你要去扬州参加试剑大会么?”那人问。
陆长安不言语,生怕暴露了行踪惹了麻烦。便叹口气道:“阁下是谁?”
那人啊了一声,笑道:“有缘自会相聚,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是谁了。”说罢,那人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陆长安,施展了轻功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陆长安心里发惊,原来那人轻功深不可测,刚才是故意让陆长安追上的。
陆长安来不及想那么多,赶忙跑去东南处的亭子去找凌宸熙。
凌宸熙果然在一个亭子里,见陆长安赶来便笑嘻嘻的道:“二哥你来了?”陆长安忙过去查看了凌宸熙全身。
“可受伤了么?”
“没有。”凌宸熙摇摇头道:“掳我来的那个男人没有伤到我,甚至扛着我的时候也没有弄痛我。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虽然他长的十分凶神恶煞,却是个好脾气的。他陪我在这里等你,还从包袱里拿出两盒棋子在这石桌刻得棋盘上与我下棋。”
“快回去吧。”陆长安只觉得心跳的不行。“大哥不知道要在客栈里急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