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温婉知性的女子钟灵儿,翼王前脚刚走她便跟来了。
催眠术比较消耗精力,以青衣现在对这具身体的掌控,不可能再施展第二次,她只能见招拆招。
可是这女子却并不是来刁难她的。相反,她的笑容真挚而和煦,话语间都是满满的关心,饶是青衣如此凉薄,都有一丝心软。
青衣微笑着要那个不爱言语的丫头翠袖上茶,随侍一旁的红株却是有些不甘和僵硬。
将这女子送走,青衣松了一口气,没办法,她一时间不能习惯一个人这样温柔而热切的关心。
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子不像看起来那样无害,这个女人是翼王的诸多侍妾里,唯一一个能与战毓成为朋友的。能以一个侍妾的身份而不被战毓讨厌,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钟灵儿走了之后接连几天,竟然再没人来探望这个重金赎回的王妃,青衣虽然乐得清静,但是也不由感叹战毓的人缘和威信真是差到了极致。
青衣自然不会闲着,她趁没有人过于关注她,将王府上下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白楚嫣的事情,打听的透彻,但是有一些微妙的细节,她还需要佐证。
正沉思间,右肩却是一热,战毓终于醒了么,她沉睡了的周期似乎越来越长,以后真的不能再让她随便操纵这具身体了。
青衣进入右肩的符文,战毓的灵魂似乎更透明了些。
青衣感到情况很糟糕,“你怎么样了?”
战毓摇摇头,没有答话,只是反问道:“我的心愿,你可否快一些帮我达成?”
青衣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沉,:“白楚嫣被翼王保护的很好,我找不到她的破绽,我需要你把你和她之间的事讲得更详细一些,尤其是她流产那天的事。”
青衣让战毓好好休息,自己却陷入了更深的沉思状态,要做的事情太多,她要理清头绪。
晚饭后,她带着红株和翠袖径直朝着事发那天的湖边走去,虽然天气转暖,但是天色渐晚,空气中的丝丝凉意还是让青衣打了个寒颤,她想了一下,决定让绿袖回去取一件披风,自己则带着翠袖继续慢慢的走着。
湖边砌着半人高的围墙,失足掉下去,基本不可能,但是她绝对相信战毓的话,白楚嫣不是战毓跳下去的。
这湖周围比较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巨大的遮挡物,何况前面就是翼王府的后厨,人来人往,可是听战毓说,那天这里出奇的安静,一定白楚嫣之前就已经设计让所有人离开。
她暗暗皱眉,白楚嫣对战毓基本上已经是一边倒的优势,她取代战毓成为王妃只是时间问题,她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孩子来拉战毓下水。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笑语声,青衣的死路被打断有些不悦的看着来人。
冤家路窄,青衣看着漫步而来的翼王众人,面上神色依旧淡然。
翼王上次被战毓催眠,回去睡了一觉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心里对战毓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防备。
看见战毓远远的看着他们,也不上前,也不行礼,竟是出奇的没有追究。
白楚嫣看着池塘边若有所思的战毓,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又突然怪自己小题大做,对这蠢货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翼王脸色阴郁,她眼波流转间,已是改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的神色自然落在了翼王的眼里,翼王看着兀自在湖边站着的青衣,丧子之痛突然强烈的席卷而来,那本该是他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他与白家的联姻也只会更稳固,而现在虽然嫣儿一直通情达理,可是白丞相已经有一些不满了。
白楚嫣瞬间的变脸,自然没能逃过青衣的眼睛,她慢慢走上前,竟是没有理会黑着一张脸的翼王,径直朝着白楚嫣走了过去。
翼王看着她走进,下意识搂住白楚嫣的肩膀,将她护在怀中,似乎生怕她在战毓跟前吃亏。
白楚嫣的神色依旧楚楚,可是眸色中,已经夹杂着隐隐的得意。甚至周围的丫鬟和侍卫,看向战毓的眼神里都带了隐隐的幸灾乐祸,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样护着另一个女人而白般防备自己,是个女人都会伤心吧。
青衣的神色却是丝毫不便,她走到白楚嫣面前,神色平静而略带惋惜和感伤。
“夜里风凉,妹妹怎可站在这风处受寒?”
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僵,这王妃难道是被人掳走之后,突然善心大发了,她以前哪次看到白楚嫣不是欲处之而后快,这次居然转性了!
翼王拧眉到:“你这毒妇害死了嫣儿的孩子,竟然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青衣却不搭话,眉宇间的忧伤似要化成实质:“姐姐只是一时失手,并非有心之举,多说无益好在妹妹还年轻,将来还有许多生产的机会,只是现在要好生调理,莫要落下病根才好。”
在场所有人都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战毓,她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认罪了!
青衣接着说:“如果妹妹不嫌弃,姐姐已经叫爹爹去寻了大明最好的大夫来给妹妹诊治。”
还没等青衣说完,翼王已经反驳道:“这就不必了,你不在的时候,已经有最好的大夫来给嫣儿诊治过了,嫣儿身体早无大碍。”
青衣本也没有想给白楚嫣找大夫,白楚嫣的哥哥白谦尘是全大明最出色的大夫,怎么会用得着战毓,她不过是想验证一件事而已,白楚嫣在听到大夫两个字时,骤变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似是惋惜的地叹了口气,:“这样啊,那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她的神色越发孤独和悲凉:“妹妹,你要相信姐姐真的是无心之失,我的娘亲便是生我的时候离开的,做母亲的艰难和痛苦,姐姐早就深有体会,怎么会丧尽天良的故意让你失了孩子呢,倒是希望妹妹不要记恨姐姐才好。”
青衣的悲苦,似乎真的是情真意切,在场的人就连翼王都露出了一分悲戚之色,战毓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白楚嫣身上,自然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嫉恨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