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不在医院?!那小树叶……”(他们会把丽芙戏称为leaf,稍微改变一下发音就变成了小树叶。。。)
“放心吧,她什么都不知道,稍微一哄就会签字的,放心好了。我打保票。”
……露西亚家的长女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飞利浦是何许人也?
开玩笑的吧。
“喂,飞利浦,你别被她骗了啊。”
“没,你不知道她多单纯……一眼就能看穿。”
………………
露西亚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号奇葩?
谁不知道他们家的智商都高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哪有任人宰割的小绵羊?飞利浦的脑子不会被驴踢了才上这个小女孩的当吧。
丽芙·露西亚,他是见过的,小姑娘弹得一手好钢琴,本来人就生的很美,笑起来更是天真烂漫,谁看来都会起怜悯之心。
残忍对她也怪不得他们,谁让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在露西亚家族里呢!
出租车上。
“小姐,你妈妈是让你接谁啊?”漫漫长路开车总是非常无聊,司机也会找你搭话,尤其是,当坐车的人是单独一个,并且是个萌妹纸的时候……
“嗯?”丽芙还在思索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该怎么做……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从在学校偶然接到国内打来的那个电话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像有了催化剂一样的,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丽芙被卷在漩涡的中央,虽然不至于死去,却也逃脱不了干系,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别人在做什么。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了。
一切的一切,都失控了。
明明觉得这一切比梦还要假的感觉——却无法醒来。
被出租车司机这么一问,丽芙的瞳孔才慢慢汇聚起来,意识到现在是逃出了医院,在出租车里,“是——我哥哥和我阿姨,就是妈妈的姐姐和她儿子。”
刚刚那个护士长阿姨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丽芙想了想,没错,是的。我还记得作为司机你居然不记得。
十三岁的女孩,一直生活在父母和自己家族安排的空间,走着前辈们早已铺好的道路,平静而安全,脑海里还没形成“搭讪”这个词汇。自然理解不了出租车司机的“良苦用心”。
哈,真是诚实的小孩。
倒是有问必答呢,还不拐弯抹角的。于是光芒万丈的丽芙·查尔斯·露西亚小姐成功的赢得了出租车司机的好感。
出租车司机,做的便是“陪聊”这一行,不过一般的问题,他们是从来不能奢望正面回答的,当然,他们也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漫漫长路找点话聊着,不至于太寂寞。更不至于自己还在专心开车呢,然后——一把水果刀架在脖子上了。。。。。。想想就觉得这个行业好危险,还是跟客户们聊的好听点,万一听出来什么猫腻,一定要迅速把车开到人多的最好是有警察值班的地方去。
所以,已经习惯了被拒绝的他们,忽然遇上一个爽快的正面回答自己问题的人,也是心生舒坦——可怜的出租车司机们啊。
于是,继续聊下去:“你阿姨和哥哥从哪儿来的呀?还得坐这么晚的飞机,是有什么急事吗?”
丽芙仔细想了想,护士长阿姨好像没说这一类的事情,所以,丽芙决定自己努力考虑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但是丽芙本就不擅长撒谎,理由,终究是自己一直想的事情:“他们来参加我妹妹的葬礼。”本来喉咙边的话是说哥哥的葬礼,因为丽芙参加完了哥哥的葬礼,就被父母送到了大洋彼岸留学。
丽芙在查尔斯葬礼上面,拿着一张白白的小纸片虔诚的一遍又一遍,抚摸了很久,终究无法下笔。
太多太多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依恋、太多太多不舍、太多太多的疑惑与不甘。
如果真的有千言万语,是真的汇不成一句话。
任凭泪水滴在上面,查尔斯哥哥,你能感受到我的悲伤吗。
一次次看向被遮盖了大半个身体的查尔斯的遗体,他躺在鲜花中,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那里——好在撞击没有使他毁容,这个殡仪馆的化妆师又是极其一流的水平。看上去,他还会醒来。
曾经的情谊,你尚未转身,我已开始想念。而今你将去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我,又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撞死的不是我而是他!为什么死了这么多骨肉我却还活着!
丽芙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小纸条了,情绪慢慢有些失控,冰冷的殡仪馆,让丽芙觉得有点燥热难忍。
站在丽芙身边的曾经看着他们长大的家庭教师看到丽芙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怜惜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想写什么就写下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丽芙被这么一拍,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哭的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家庭教师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
殡仪馆里,这种景象是多么的平常,今天也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司仪读他的,每个人,怀着自己的悲伤。
这时候,有人问还有谁的纸条没丢进去。
家庭教师把手里的纸条折好递给那个人,然后轻轻问怀里的那位:“丽芙,你要写吗?”
丽芙点点头,毅然决然的迅速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水龙头前,好好洗了一下脸,又扯出一张面纸擦干净。眼睛已经完全肿了。
把纸条摊在一张桌子上,家庭教师站在她身后看到丽芙颤抖的握着笔,却写出刚劲的两个单词:“I’mcoming。(我来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