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穆小暮这个人，在婚礼之后我缠着母亲许久，才终于打听出来一点消息。
都说豪门恩怨是非多，穆家也不例外。
穆振远有两次婚姻，第一次婚姻带给他的是妻子家雄厚的财力与物力支持，让他迅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帝国。
但这一切在那个男人所谓的真正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第一任妻子因为意外骨折住院，穆振远由此结识了胡医生，一个干练潇洒的女性，两人对彼此一见钟情。
之后，在第一任妻子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之前，胡医生生下了穆小暮。
三年后，穆振远与前妻离婚，与胡医生结婚，穆小暮正式成为穆振远的女儿。
在这样的背景下长大的穆小暮，其成长轨迹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
十几年后，穆小暮还是高中生时，先后经历了母亲离世，父亲重病，同父异母的女儿争夺家产等各种变故。这些电视剧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终于结束时，穆小暮还只是个高二学生。
一年后，她以优异成绩考取名校，半年后飞去美国留学。如今的穆小暮，已经是个能够继承父亲企业的优雅而成熟的女性。
面对这样的女性，九哥会放弃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因为太过优秀，让男人也黯然失色。
相反，平凡而老实的沈微澜，更能让九哥找到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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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联系穆小暮，是八月初。彼时所有的暑假作业全部搞定，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推到一边，母亲飞向大使馆，继续散发自己的光和热，父亲在一家教育辅导中心打发时间。
我翻出那张名片，发了条短信。对方约我次日中午在咖啡馆见面。
不知为何，像是要和心怡的男神约会一样，我翻出所有衣服比划了一个晚上，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招来凯文与凯蒂的数次围观。
次日，整装待发的我打开家门，刚下楼，就看到一辆跑车停在外面。
车上坐着穆小暮。
“顺道过来接你。”
她摘下墨镜，打开副驾驶车门。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神奇。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将我们串联在一起。
比如我与沈微澜之间有九哥。我与李唐原之间有旧书店。我与沈微琪之间有季冬云。
可我与穆小暮之间，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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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
说实话，我对于咖啡这种东西一窍不通，所以穆小暮要了什么，我就要一样的。
她把玩着墨镜，抬眼看我，笑：“果然还是个学生啊。我刚上高中的时候，也分不清拿铁和卡布奇诺。”
“哎？”我以为出身豪门的穆小暮应该从小耳濡目染的。
“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何况，不喜欢咖啡的味道。”穆小暮露出微笑，“我喜欢喝茶。那个时候。”
“现在呢。”
“现在，也喜欢喝茶，但不排斥咖啡。人的喜好会变的。”
这倒是。比如以前的刘备，现在的季冬云。
当然，也有不会变的。
比如美丽的人。
咖啡端上来，侍者将门关上，穆小暮将墨镜放在一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我要说的事，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但你会感兴趣。”
我挺直身子，看着她。
穆小暮又说：“首先，沈微琪转学的原因，你知道吗？”
一上来就是沈微琪？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听说她想抢别人的男朋友，结果被对方报复。”
我决定老老实实回答，静观其变。
“没有那么简单呢。”
穆小暮身子后仰，笔直的后背紧紧贴着沙发靠椅，微微扬起头，眯起双眼，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面前的咖啡。
“那件事，和我有关。”
穆小暮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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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想，伦理的利己主义和自私，有没有区别呢。如果有，哪一种更能让人接受呢？
与穆小暮的接触让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伦理的利己主义，更多地去考虑自己，对他人是利是弊，全看对自己有没有利益。而自私，更倾向于一种损人利己。
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对于他人的态度。
一个纯粹利己主义者，会为追逐更好的生活而努力，他会因为隔壁邻居家的花园比自己家的漂亮而去修建更大更美更壮观的花园，甚至推动花园设计的发展。
但是，一个自私者，会因为垂涎邻居家的花园，而在半夜悄悄翻墙过去搞破坏，偷走对方花园里引以为傲的罕见花卉，拿去修饰自家花园。
这就是损人利己。
毫无疑问，穆小暮是个利己主义者，她毫不掩饰得对我说，让自己过得更好有什么错呢？
如果换做沈微琪，她会说：因为我要过得更好，所以你们都不能比我好。反之，我已经过得那么惨，你们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换言之，源于世界观与方法论这种哲学上的分歧，让穆小暮与沈微琪，站在了分岔路上。
序幕是一次普通的聚餐。
那是半年前，刚刚回国的穆小暮约上好友沈微澜和九哥聚餐，沈微琪也一同来了。
穆小暮在高中时期见过沈微琪，那时沈微琪还只是个小学生，穆小暮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地步，没想到几年后再见，沈微琪的变化如此巨大。
穆小暮说：当时微澜站在妹妹沈微琪身后，像一个自卑的丑小鸭，沈微琪高高扬着头，面带得意笑容，环视餐厅说：“这里挺不错的。”
穆小暮说：我觉得这丫头有点虚荣。但，好歹是朋友的妹妹，就没有当回事。
那顿饭吃得还算开心。只是有一点让穆小暮觉得不太舒服：沈微琪有五分之四的时间在向穆小暮打听她的生活，一边端茶倒水，伺候得殷勤，态度谦恭得几乎要低到尘埃，剩下的五分之一时间则主要忙着拍照。拍食物，拍餐厅，拍穆小暮和自己。
另外两个人，则被她完全晾在一边。
穆小暮拢了一下长卷发，抿一口咖啡，笑着问我：“你觉得她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决定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避开我的视线。”穆小暮挑破我的伪装，继续笑着看我。
我有点尴尬，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大概，想要和别人炫耀吧。”
毕竟沈微琪的家庭条件很一般。而且，根据穆小暮的家世，大致能猜测出当时吃饭的餐厅等级一定不低。
穆小暮咯咯笑了：“你呀，聪明是聪明，但也做不成太大的坏事。”
我点头。
然后问：“她怎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