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烟雨是怎么和你说的?在她所看到的结局之中,你们三人里,至少必然有一个会死去,是这样吗?”
“没错。”
这样一想,我隐约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但是究竟是哪里……
“三人至少有一人必然死去——这简直就是最浅显易懂的真理。人,必然要死去的啊。”
穆小暮眨着眼睛,笑着看着我。
“啊!”
我一下子惊呼出来。
这不就是……
被愚弄了!
只要是人,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都会死去!这是必然的!
而王烟雨说她看遍了所有可能性,我们三人无人死亡的可能性不存在——原本就是终有一死的!
但是在之前那种背景之下,我下意识将这句话理解为,我们三人必有一人在近几年中被杀或意外死亡。
事实上,会做出这种推断也是很自然的。一直到被穆小暮点破之前,我都坚信应该这样理解。
然而,这竟然是错的?
可是王烟雨为何不揭穿?
她明明知道我理解错了这句话的含义啊!
“所以说那丫头是恶魔。她看得到所有的可能性,难免会对未来产生厌倦,诞生出想要制造新未来的冲动。而你们三个,恰好能够满足她的这种爱好。虽然从根本上来说她的确帮了你不少忙,但是不可否认,有些事情,烟雨在其中起了不小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穆小暮的话令我信服。
从王烟雨出现之后,险象迭生。
有很多我搞不清楚动机的奇怪的事接二连三发生。现在想想,会不会和她有关?
我告诉穆小暮我的推测,穆小暮点头。
“于兰的事啊……不可否认,王烟雨说的没有错,你们可能会发展成你死我活的关系。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她一定是骗你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吧——这种话,她也对于兰说过。”
“哎?”
我诧异了。
王烟雨认识于兰?
“这是另一个故事。故事的结果就是于兰和你一样,都相信了王烟雨的说法,并且将对方视作必须除去的敌人。这一点,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和她当面求证——”
“为了弄清楚这个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太合适吧。”
“不需要你去。”
穆小暮露出微笑。
“于兰,会回来的。就在一两年之内。”
“哎?”
“不仅如此,还有沈微琪。她们还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所以,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但——”
“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的话题不是季冬云为何转变态度吗?”
穆小暮笑着看着我,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现在,我坐在季冬云面前,将这个结论告诉他。
“穆小暮说,她当时是这样说服你的。既然从结果上看,死亡是每个人的最终结局。既然王烟雨有故意隐瞒事实的嫌疑。那么可以推断,所谓的三人必有一人死亡,并不是指在近几年内,三人中有一个因为意外或者他杀而死。也就是说,只要安安稳稳,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能平安。”
就是这样。
无比简单直白的一个原因。
却因为三年前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我的胡思乱想,演变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可是,平静的日子终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在沈微琪和于兰重新出现之前,站在我对立面的那两个人,为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而这些看似毫无征兆的插曲,其实在上一次轮回中便初露端倪。
只是那个时候无暇顾及这两人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霍佳怡和李惠在暗地里,对我做过什么。
---
开学之后第一周,语文老师在课上宣布了表演课本剧的事,全班都沸腾了。
全班六十个人以自由组合的形式分成十组,一共有五个备选剧本,抽签决定表演哪一个。
消息刚一公布,小白就表示,如果抽到的是中国传统戏剧,他可以提供戏服。梦雅则左顾右盼,寻找其他的组员。
看样子是默认我们四个会是一组。我和李灿相视一笑,然后她抢先一步将修改剧本的事交给我。
“难得我还想要演个角色呢!剧本修改什么的好烦——”“那么,修改剧本的事交给我如何?”
冯玉策不请自来。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有来得及赞成或反对,梦雅已经拽着她旁边黑胖子的衣领表示,六个人刚刚好,接下来就是分工。
我又看了冯玉策一眼,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说因为我是语文课代表,所以推荐我当组长。
“没有问题!”
“我负责道具就好。”小白点头微笑。
“剧本修改就由我来负责。”冯玉策很认真的模样。
“我们三个就是演技担当!”梦雅一手拉着李灿,一手拽着黑胖子,黑胖子伸手把梦雅的手打开:“你演孙大娘吧,绝对本色出演!”
“找死啊你!”梦雅笑着推了黑胖子一把,“本小姐怎么着也得是扈三娘!”
于是我们就笑成一团。
之后,去抽签。
果不其然抽到的是《窦娥冤》,大家全票通过,选择小白演窦娥,黑胖子和梦雅演张驴儿父子,蔡婆婆非李灿莫属,冯玉策客串一下窦娥父亲,我则成了没有什么事的一个。
“小爱就当导演好了。”冯玉策建议,“你是最适合导演的人。”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不过是简单一句推荐。
听在我耳中,尤其是经历了之前那些事之后,却有别样的意味。
最适合当导演的人,从来不是我。我以为自己躲在幕后操纵一场场好戏,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
课本剧开始排练以来,每天下午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我们六个都聚在一起。
两天之后,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借口来找李灿的刘蕊,眼睛拴在吕涵身上——吕涵和高云、李惠他们一组,抽到的剧本是《雷雨》,高云扮演的四凤还未开口就已经惹得人我见犹怜。
这让刘蕊更加不爽。另一个不爽的人是季冬云。
以往这段时间我都会和他一起研究数学题——嗯,我是认真的,真得是在研究数学。
但是这几天一直在讨论剧本,同时还有冯玉策在,少年明显吃醋,但是不明说。
只是通过身后灵一样悄然出现在我们身后这种方式来传达情绪。
为防止这少年再无端生出什么是非,我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设计一种自动喷红墨水的装置,使得最后一幕窦娥被砍头时“血”都落在幡子上。
后来听说为了研究这个装置,季冬云请教班上那些物理大神与纸模大神,该命题传到了别的理科班,不少学神学霸也对此感兴趣。
以至于整个学校在短时间内掀起了一股模型热,各种自动定时定位喷水装置的假说被提出。
再之后,因为学校草坪上的安装的自动洒水装置被盗,该事件才算告一段落。
而后果则是,我们小组被老师请去了办公室。
理由是,有人举报说自动洒水装置是我们偷的。
事实上,我的确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类似于洒水龙头的奇怪东西,不知道是谁趁我不在教室给塞进去的。
再一问,举报人是霍佳怡,我撇了撇嘴。
小孩子的恶作剧还真是没有玩够啊。
我把“神秘”出现的水龙头交公,结果学校经过对比之后认为这个水龙头太新,不像是之前丢的那个。又过了一段时间,高三一个浪荡不羁的学神拿着自己改进后的喷水装置,参加省里的高中生研究发明大赛,获得二等奖,发表获奖感言时透漏自己用的水龙头是从学校草地上拧下来的。
案件终于告破。
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底了。
眼下,霍佳怡如小学生闹别扭一样的把戏没有给我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我们迎来了课本剧表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