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神医卢笙到了清河后,立即成为可怜的待宰羔羊,火速被两位老太爷忽悠到了军医培训处担任处长要职。
单说自从如梦带着曼娘改良了军粮后,原本造反大军最头疼的问题迎刃而解。
对于因此空闲下来的征夫们,如梦给负责大军后勤工作的大哥崔世勋出了个好主意:实行大晋版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拜另一位蛇精病皇帝所赐,如今的大晋朝可谓是哀鸿遍野,皇帝没有银子了就加赋税,贵族地主不肯拿出钱来,就拼命压迫佃农。一些地方的佃农辛苦劳作一年,不但得不到果腹的口粮,甚至要变卖家产交税,不到两年,全国抛荒无数,佃农们宁可逃荒乃至跑到山里当野人,也不肯再租佃地主的土地,导致国家更加收不上赋税,整一个恶性循环。
如梦的想法很简单,左右大军即将南下,崔、王两家门客无数,正好带了去做地方官,每到一地,统计好抛荒的土地后,一律收归国有。然后在当地招募佃农,每户按照人口数给予一定数量田地,同时废除以前的“十税三”外加各种徭役盘剥,改为“十税一”,每户所收粮食等物除按照额定交税外,超产全部归自己。
同时,鼓励百姓开荒,凡开荒所产,三年免税收,三年后土地收归国有,但开荒者有优先承包权,并享受十年税收减半的优惠。
“这些是不是太宽泛了点?税收只怕是不够大军开支啊!”崔世勋疑惑道。但是他知道自家妹子向来头脑灵活,且见识不凡,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大哥,这些税收如果收上来,不拘多少,本来就是白得的。你想想,如果没有人佃土地,这些土地还有人敢种粮食吗?一旦开战,只怕佃农们逃都来不及呢,不给点甜头,哪有人肯安心种地?没有粮食,即便将来阿爹打下江山,只怕也坐不稳啊!”
“果然是大哥的乖阿妹!阿爹听了这法子必定欢喜。”崔世勋豁然开朗,连忙拿着如梦写的方案向外院大书房奔去。
折腾完大哥后,如梦又带着一帮侍女往二哥院子里跑去。
谁知到了纯钧阁,守门的小厮却告诉她:二郎带着霍小郎去芦苇荡那边捉野鸭去了!
泥煤!捉野鸭?!全家人为了造反大业累成狗,他居然还有闲心捉野鸭泡妞?
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不过想想,好像好久没有出去野餐了啊!
如梦摸摸下巴,冷笑一声:哼!想避开我们搞二人世界?想得美!
“香芹,你带几个人去咱们院子里把烧烤的东西搬一些,到芦苇荡找我们。”如梦冷笑着带了一帮人先往芦苇荡走去。
如今正在春夏之交,乘着小船行至芦苇荡,抬眼望去,连绵的芦苇简直望不到头,仿佛一脚踏进了绿色的海洋,芦苇丛中不时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深呼吸一口,简直是心旷神怡!
不多时,如梦一行人来到芦苇荡中间的一处开阔湖心岛上,只听得崔二在那边深情地对着冬青小弟弟吟唱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直把小正太唬得两眼冒光。
“哟!二哥好雅兴!”作为一枚从前世到今生单身了四十多年的老牌单身狗,如梦实在是被这秀恩爱的场景刺激得不轻,立马出声嘲讽道。
崔二:“……”(怒!谁来把这个特大号灯泡拖走?)
想好的芦苇荡表白被打断,崔二气得脸都黑了。
“咱们的如梦小龙女不是正在帮大哥整顿军队吗?怎么有空来这里游玩?”崔二讽刺道。
“哼!你也知道大家都很忙,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偷偷跑到这里玩?”如梦反驳道。
“二哥,如梦妹妹,别吵了,都怪我,昨晚读了诗经,就想来看看这‘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景致,二哥担心我一个人过来有危险,就陪我来了,如梦姐你要骂就骂我吧!”小正太紧张地拉着崔二的衣袖解释道,“二哥你别和如梦姐吵了,都是我的错!”
“冬青别怕啊,我可没有怪你,刚才我是和二哥开玩笑呢!”如梦简直不敢看小正太,生怕忍不住抱起来使劲搓揉。那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简直是萌得人心都化了有木有?!
手忙脚乱地安抚好小正太,兄妹两也不好意思再吵了。开始指挥着小厮婢女们准备野餐的东西。
这芦苇荡被圈在王家大宅内,寻常人进不来。故积年野物繁殖得非常多,平日里下人们过来打点野味送去大宅,也不过是极少数的。正在春夏之交,菱角等物还没有长成,崔二早命人去打野鸭野鸡去了,如梦又命人去摘了一些荷叶,下水捉了几条大肥鱼,网了一些新鲜的河虾等物。
这边小正太在崔二的指导下学习烹茶,那边,青豆带着几个侍女生好了炭炉,放上特制的铁丝网,正扒开洗干净的新鲜鲫鱼,刷上调料、葱花做烤鱼,旁边,两个小厮在厨娘的指导下将清理干净的野鸡擦上调料,塞了香菇等物在鸡肚子里,裹上新鲜的荷叶,再用黄泥巴裹上,埋进炭火里做叫花鸡。
“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虽然都城有阿春姐姐坐镇,军中也有两位舅舅,但是如今各地义军纷起,只怕这仗还要打许久,若是单单靠两家积蓄,只怕将将够打到都城呢。”如梦一边吃茶,一边对着崔二缓缓说道。
“妹妹你的意思是?”崔二不解道。
“二哥,我想去两湖之地帮大军种粮,可是,若单单我一个人去,爹娘肯定不同意的,但是与二哥一起就不同啦!”如梦粲然笑道。
“胡闹!你一个小女娘,如何能去那蛮荒之地种粮?别说爹娘了,二哥也不许你去!”崔二难得对着自家妹妹板起脸来。
大晋的两湖和中国古代的鱼米之乡有点不同,因为皇帝对异族的排斥,如今这些地方虽然土地肥沃,但依然是百姓眼中的流放之地,蛮荒聚集,不仅人烟稀少,且多河道沼泽,每到雨季便云气蒸腾,因又被云游诗人称为“云梦泽”。
别人不知,但是从现代来的如梦却知道,这种地方如果充分开发,将来一定为成为不逊色于江南的鱼米之乡。且如今流民四散,正缺乏一个可以供大批流亡百姓安居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小舅舅永安候王令达的西南大军即将从两湖之地回师,有了大军协助,拿下两湖之地简直易如反掌。
相反,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大军一过,再想派军去拿下两湖,不说劳师动众,只怕祖父也不会答应。
机会稍纵即逝,如梦等不得去信联系早已出发去西南的小舅舅,只能来找二哥。毕竟,虽然二哥平日里毕竟逗比,但几个兄弟里,阿爹最看重的还是他。
且如梦从小就与二哥玩得好,如果自己是跟他去的话,阿娘也会放心些。
听到自家二哥激烈反对,旁边的小正太也一脸的不赞成。如梦无语,只得缓缓将这些理由给崔二说了个清楚。
“哼!即便如此,如何说服阿爹阿娘?还有祖母呢!”崔二提到家里这几个女人就有些头疼。
为毛别人家的女眷都是温柔娴淑,轮到自己,先是有个偏心眼偏到太平洋去的祖母,心里眼里只有小孙女,孙子们俱像是街上买首饰送的。又摊上一个暴力女汉子娘亲,发起火来比后娘还可怕。最可怕的是还有个机灵古怪的小妹妹,虽说看起来软萌可爱,可崔二从来不敢轻视这位的战斗力。
无他,虽然软妹子本身武力值不高,但是身边配的护卫婢女俱是万中挑一的高手,别说他了,只怕皇帝的羽林卫也不敢来挑事儿。
妹妹还比他有钱!
想想真是心塞!!!
“这个你别管,我自会去跟爹娘说的。待会儿回去二哥你来我院中一趟,我拿一份计划书给你看。”如梦笑着说。
“郎君,娘子,鱼烤好了,快来食用罢!”一边的婢女见两人谈完,连忙上前回道。
“好香啊!”三人不再多话,忙着享用刚烤好的鲫鱼。这鲫鱼俱是河里野生的,只选了筷子长短的,鱼肉肥白鲜嫩,腌制好后拿到火上烤熟,外焦里嫩,咬一口唇齿留香,连小正太都连吃了两条才罢手。
为了哄小正太,崔二今天还特意带了些梅子酒,没想到被如梦截了胡。见霍冬青忙着吃烤鱼,连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崔二气结,只得和妹妹一起喝酒,就着烤鱼和刚炸好的新鲜河虾。
须臾,婢女们将埋在火堆下面的叫花鸡起了出来,打开荷叶,异香扑鼻。小正太欢呼着冲上去,吓得旁边伺候的人连呼:“霍小郎当心!待奴家给您撕好!”
霍冬青乖乖蹲在火堆旁,双手撑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眼巴巴看着婢女们将叫花鸡撕好摆在盘子里,亲手将盘子端到崔二和如梦的矮榻上。
“二哥,吃鸡腿!”霍冬青小心夹起盘子里一只大鸡腿,递到崔二面前。
“哈哈~~鸡腿肉多,冬青吃!二哥吃鸡脯就可以了!”崔二一扫郁闷,笑眯眯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又夹到霍冬青碗里,伸手夹起一块鸡脯肉吃。
“……”(如梦已经不想再看到秀恩爱的这两只了。自顾自夹起一只鸡翅中,化悲愤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