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但旁人却毫不知情。一样地默契,吵闹,只是彼此心里都有了另一种共识。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于是决定留在G市过春节,青跟小冉也不是外人,凑一起过年自然是十分乐意。
于是,两位好姐妹便着手置办起了年货。叽叽喳喳的,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少的日子,自己仍是那个天真的公主。
这个城市在心里又一点点清晰,仿佛某些深埋在潭底的东西一点点浮出水面,令她又是欣喜又是紧张。
陪着宁泽把这个城市逛了个遍,每到一处,她都兴奋地告诉他曾经的故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记忆竟是如此详尽。而能够想到的,都是快乐。
而这种时候,宁泽都会假装愁眉苦脸,满是惋惜:“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呢?”
“啊?”
“多么单纯的小姑娘啊!一骗到手就是死心塌地,多划算!”
然后是林静的大笑,末了,还露出同情的神色:“恩,确实是你的损失,所以下辈子请赶早!”
不管未来如何,他永远是她的朋友、亲人,甚至知己。
除夕夜,小冉接到老妈的“懿旨”,勒令她一定要回家吃年夜饭。无奈,只能对着布置一新的房间感叹:“还是难逃魔爪!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想独立自主也不行……”
林静在一旁讪笑:“我想事你妈对你的厨艺不放心吧,大年夜的确实该吃顿好的!”
“你!”小冉正要反驳,仔细一想,平常不是在公司吃就是下馆子,确实很难得下厨。而她会做的菜,真是少得可怜。一下子没了气势,只能扮可怜,唉声叹气道:“这下都白忙一场了!”然后瞪一眼身边的人,“都便宜你了……”
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到处是炫耀夺目的烟花舞,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记得小时候总是和爸爸一起在院子里放烟花,然后逃到屋檐下,妈妈捂着我的耳朵陪我一起看。好美……”那一刻,她相信所有的幸福都是真的,而不是假象。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宛若夜空中五彩的烟花。这么多年,她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或者说是幻想,但最后一切都成了奢求。可是嘴角的弧度又不小心泄露了心底的满足,不论当初做得做么潇洒,还是有些痛被沉淀,深埋心底。
宁泽亦是对着空中的斑驳发呆,许久对身畔的人叹口气,“对于春节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我认识的一个人特别讨厌烟花。”
“为什么?”
“她说烟花这东西最会让人迷惑,明明那么美丽耀眼,却转瞬即逝。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注定是昙花一现,她希望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和追求。”
“很有思想的女生。”林静叹道,眼里闪烁着佩服,还有羡慕。
“不”,宁泽摇头,无奈地苦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眼前的人很少会现出这般迷茫的神情,他向来都是优雅中带点慵懒,笑看人生。而林静却觉得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一个。于是轻轻一笑,“今天是年夜,先吃饭!我煮了好多菜!”
几盘小菜,一大锅的汤,整齐的排列着。桌子一侧,放着一瓶上好的红酒,分外诱人。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为什么在英国你从来不煮?”
林静瞥他一眼,顾自倒着酒。“除了你请我吃饭,你有空来吃我煮的菜吗?”
一句话压得他无法反驳,只得讪笑着。
“来,为我们都失意的过去干杯!”
“你这女人忒假,就那么急着刺激我这个孤寡老人?”一边说笑,一遍却接过酒,细细品着,优雅至极。
不理会他的调笑,而是轻轻地毫无征兆地说了句:“也许烟花也可以永恒。”
“是吗?”一瞬间的沉思,复又大声抗议:“好歹今天是除夕夜,要不要总引领我面对过去的伤口啊?”
“如果没有治愈,用强硬的手段压制,只会越来越严重。我是在解救你,可不是害你。”
宁泽眯起眼打量她,引得林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想什么?”
他手托下巴,再次细细观察,点头:“鉴定完毕。”
“什么跟什么?”
“以前还觉得你跟她比较像,现在发现,其实根本不是同一类人。那个女人,就算后悔的要死,也不会去吃回头草,但你……”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自己巴巴地跑回去倒贴。”
“行啊!宁大公子!真看不出来,你的嘴巴比我这‘妇人’可毒多了!”
“我记得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国文有进步。”
看着林静脸上无比纯真无比灿烂的笑,宁泽心里毛毛的。还记得中国古语很有名的一句话,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在还没吃到几口饭的情况下,趁着暴风雨来临前,猛地起身,“我现在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