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明月渐升,韩子期劝流霜先去回去找地方歇下,流霜看着他们眉眼间的暗淡和失神,想着自己身在此处也只是令他们牵挂着,便道,“嗯,你们也先歇着吧!养好精神,别太过伤神,一切还需从长计议。”说罢,便隐了身形去了。
半夜,韩子期和刘昌祚被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牢门铁索哗啦啦被打开,一个身形婀娜、状似流霜的女子身着一身夜行衣,黑纱覆面,持剑闯了进来。只见她直接拉过子期,压低声音道,“走!”韩子期凛然不动,直接甩开手去,那女子讶然回头问道,“公子?!”韩子期唇角含笑,目光却一直望向牢门外的通道,说道,“何必如此试探?阁下有言不妨直说。如此鬼祟,实非君子所为!”
刘昌祚本以为是流霜去而复返,孰料韩子期反应太过平静,而那女子脱口而出的“公子”顿时让刘昌祚明白其中有诈。这原本只是一场骗局吧!倘若韩子期跟着出去了,便是出逃拒捕之罪,即使圣上有心偏爱,到那时也必会雷霆大怒。
“哈哈哈……无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阿沫,你退下吧!”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摇着一柄折扇大笑着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随从。方才那名黑衣女子依言退到这男子身后,安静地站着了。这男子名叫章俊,是韦州府知州之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矜傲自持。五官精致,眉目之间带着些阴狠之气,之前那一套计谋便是出于这男子之手。
“韩公子真是无情,美人相约竟拒绝得如此决绝,岂不让人心碎?人人都道,无双公子才智无双,韩公子看在下这出计如何?”
韦州知州章正恒是韩琦政敌一脉,与高家关系甚密。高遵裕被杀之后,章正恒借势大力宣传韩子期勾结西贼、派人刺杀上级的讯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趁着韩刘小队回城会合之际忽然拿下了韩子期、刘昌祚,其后才假意上书朝廷,什么愧对朝廷信任,致使高将军在城中冤死,引得民怨四起,为将功折罪他已经拿了韩子期云云。章俊平日里自诩英俊聪明,在其父背后多出些诡计,深得其父赞赏。谁知韩子期横空出世,先是在江湖上闯出个“无双公子”的称号,其后在熙河军中的计谋更让人敬佩,更别提许多文臣武将都称赞过韩子期少年英才。章俊很不服气,深深嫉妒了!这一问语气便酸了!
韩子期微微一笑,淡然道,“不如何!用计最忌自作聪明,阁下便犯了此忌。便是再怎么谋划,怕也难让人信服。”
章俊哈哈大笑,“说得好!哈哈哈……”,韩子期依旧微笑如常。章俊笑声忽然刹住,俊脸倏然变色,手中折扇一收,阴狠道,“韩公子既然觉得不怎么样,在下只好委屈您再尝尝另外一计了!”
只听得一阵铁环声响,章俊身后的一队随从抬出一桩架着黑布的器械。黑布掀开,竟然是一整套刑具,吊环,铁索,辣水鞭……章俊摇摇折扇,笑问,“韩公子看,此计又如何?”
韩子期依旧微微笑着,面不改色,“更差!智慧不足,计谋为人识破。恼羞成怒,又将以武力克书生。胜之不武,非君子所为。”
章俊扇子一收,狠声道,“牙尖嘴利!叫你一声公子,还真当自己是公子了!且看看我这不如何的计怎么让你皮开肉绽!”说着一挥手,身后的随从蜂拥而上,就要给韩子期锁上铁环。而章俊已收回折扇,右手拿起了辣水鞭,跃跃欲试。
刘昌祚大喝一声道,“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