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遵裕的固执和傲慢终于埋下苦果的种子。
西夏人诈降,攻城战耽误了五天才全面开始。西夏主帅仁多亲自率领数万大军来援并且围攻宋军。负责防守的泾原军英勇作战,刘昌祚身先士卒,箭无虚发,仁多臂膀中箭狼狈逃窜,宋军此战缴获了颇多物资。但是遗憾的是数万夏军逃回城内,城内的防守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加上仁多亲自指挥城防,宋军攻城变得极为艰难!
高遵裕面色十分难看,但仍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刘昌祚把缴获的物资送到环庆军营送与高遵裕,本意是改善两军之间的关系。没想到高遵裕看到物资自尊心极度受挫,认为刘昌祚在故意羞辱自己,对刘昌祚更加冷淡,十分不给面子。泾原军团全军将士无不义愤填膺,纷纷聚集喧哗,刘昌祚几次三番地耐心劝导,将士们才逐渐散去。
灵州城高三丈,城防器械完备,高遵裕却手里缺乏攻具。韩子期虽然知道该如何制作,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附近根本没有合适的树木以供采集,只好令人在中原汉中地区制作后再设法运输,但没法解燃眉之急。灵州城久攻不下,朝廷派使者前来问询,高遵裕意图把责任推到刘昌祚身上,怎料刘昌祚深得泾原军团上下拥戴,泾原军团群情激奋,高遵裕也无证据,最后不了了之。高遵裕继续想办法攻城,等待攻城器具的到来,刘昌祚却渐渐忧愤成疾。
流霜跟在后面,把一切看在眼里,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种狗官,我一剑杀了可好?或者,我趁夜入城直接杀了西夏主将?”。韩子期苦笑,抚摸了一下流霜的头发,叹道,“霜儿……你很好!只是朝中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高遵裕虽然心性狭窄了些,但当年也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并无重大过失,又怎能随意要人性命?至于西夏,又岂是一个主将的问题?”韩子期良久无语,深沉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忧郁和担心,再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流霜受不住韩子期这样的默然,突然张开手抱住了韩子期,又瞬间放手,羞红着脸飞身出了帐子。帐外正听见韩子期轻笑道,“霜儿……”。声音柔柔的,又是花开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半个月过去了,宋军攻城依旧毫无进展。大军粮食一天比一天少,临近寒冬,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恶劣,军中渐渐出现逃兵。流霜偶尔去山中打猎,送点野物给韩子期。阿九阿七也时常送些食物来,韩子期每每暗地里熬了汤给刘昌祚送去。刘昌祚身体渐渐转好,却消沉了许多。
冬月里,探子来报黄河渡口时有西夏军出没,韩子期猜测西夏军有可能掘开黄河渠道水淹宋军,应该立刻撤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高遵裕此次倒没有再避而不谈,而是提出来询问众将意见。因朝廷事先规定擅自撤军者斩,宋军诸将皆缄默不语。高遵裕思考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表示即使自己为此获罪但能使得两军脱离险境也是值得的,遂决定马上撤离!
为了防止西夏军以河水灌营,韩子期带着部分环庆军与刘昌祚带领的部分泾原军,连夜修建了一道堤坝。高遵裕带着大队人马先行撤退。果然,次日,夏军掘开了上游的七级渠口,河水漫了过来,幸好宋军已提前修筑堤坝,缓了水势。宋军因为撤离,大部分队伍跟着高遵裕涉水过河。韩子期和刘昌祚准备等大军全部渡河之后才过河,西夏军却趁着这个机会袭击了韩子期和刘昌祚所在的小股部队。宋军英勇作战,阿七阿九见公子危险,便趁此机会混入军队,护在了韩子期身边。约摸一个时辰后,双方交战形势变缓,刘昌祚趁势慷慨陈词,宋军士气大振,终于击退了西夏军。刘昌祚却受了箭伤,军医已随大军前行,只能先草草处理,韩子期只好亲自背着刘昌祚涉水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