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自携了流霜到门派中习武学艺。师兄师姐武艺渐成,而流霜初入门,尚在练习基本功,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巫行云几人忙于习武谈情,也分不出旁的精力来关注年仅六岁的流霜。及至流霜选了剑法之后,更多的时间在飞来峰练剑悟道,却更少与师兄师姐交流了。
习武是件辛苦的事,练剑是件寂寞的事。一个人,一柄剑,在漫天冰雪中,观云练剑,流霜有时候也会站在峰顶感受迷茫的风来雪往,寂寞如斯。
然而流霜是转世之人,骨子里带着一股韧劲,又羡慕着一剑清寰宇的潇洒坦荡。故而这种寂寞慢慢沉淀下来,流霜的眸子里也渐渐沉静淡然,慢慢开始享受寂寞,享受一个人悟道观云的精彩。这是一种自然的精彩和玄妙。
天山群峰,积雪茫茫。晨光初至,万道霞光披锦绣,轻云出岫,悠然自在。云开雾散,日光映彻冰雪,天际白云闲渡,云卷云舒,怡然自得。天阴欲晚,狂风怒吼,云横雪岭,积威直压峰顶。风骤雨急,云卷雷霆,闪电急来,千里奔腾只在一刹那。雨过天晴,千山暮雪,月光如练,悄然出于苍茫云海间,飘渺神秘。云的状态,何尝不是雨的状态?雨的状态又何尝不是云的存在?风云变幻只在一瞬间。
流霜在峰顶观云,日复一日勤奋地练习师父所授的行云十三式,又细细体悟云意的奥妙。一年之后,小有所得。逍遥子不禁感叹,“为师收徒五人,你年纪最小,悟性却是最高。道心坚定,剑心通明,习剑一年,就能悟得一丝剑意,可喜可贺。望你持之以恒,十年之后此剑可成。切记,明心悟道,不晦灵台。”
一日,飞来峰上,逍遥子临风而立,衣袂飘然,拂尘一扫,忽然开口道,“为师将去矣!”远处飘来几抹身影,倏尔而近,正是巫行云几人。巫行云等人齐道,“师父!”逍遥子回看徒弟五人,微微一笑,“为师逍遥之人,此去亦是逍遥尘外,天地寥廓,星河粲然,尔等莫作儿女情态。”
无崖子前些时日已接任逍遥派掌门之位,逍遥子看着玉树临风的徒弟,有些感叹,“无崖,为师此去,逍遥派就交给你了。逍遥派随心而为,师门众人你看顾着些。凡事留一线,但也不可优柔寡断。大丈夫处世,当潇洒坦荡。”
流霜强忍着泪意,“师父,盼师父珍重!师徒他日……可有缘见否?……”。逍遥子答道,“天地有道,尔等潜心修行,他日得碎虚空,或可一见。”逍遥子摸摸小流霜的头顶,不觉添了一丝期待,破碎虚空之事难之又难,道心、悟性缺一不可,又要求心无执念,不染红尘。这个小徒弟年纪尚小,道心坚定,但不知未来如何。何况,似他这等无牵无挂之人,碎空而去,寻道星河,正是他的归宿。而小徒弟若有机会得觅良缘,也是幸事。又嘱咐了流霜一句,“修行之事,不可强求。若有缘,随缘即可。”
忽然之间,一道五彩霞光射向飞来峰,光线尽头彷如黑洞,逍遥子飞身而去,于万丈霞光之中渐渐远去。流霜恍惚之中似乎还看见了逍遥子离去时宁静温和、包容万物的笑容,一时间萧然泪下。
巫行云等人遥望着天际,默默无语,带着几分离愁苦涩,又带着几分羡慕钦佩。李沧海眼眶微红地低下头,轻抚流霜的头顶,“小师妹莫要伤心,师父此去也是得偿所愿,多少人羡慕不来,我们应高兴才是。小师妹也莫觉得孤单,日后还有师姐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