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去了趟金陵进益不少,如今都过目不忘了。”贾瑚攒道,“不过也不可放松,须知学问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赖尚荣束手称是,珊瑚白了贾瑚一眼,“荣哥儿好容易来一趟,你就会破坏气氛,快让我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那还用说,一看就是瘦了。”贾琏插嘴道,“大哥,你可要给我准备好拜师礼,不能糊弄过去,不然楚先生不教我真功夫怎么办?”
贾瑚失笑,点点贾琏的额头,“你个小财迷,不说开自己的库,倒是让我准备。”
贾琏揉揉额头,扯嘴笑道,“谁让你是我大哥呢!”
珊瑚捂嘴直笑,“荣哥日后可别学他,眼睛都快成孔方了。”
赖尚荣说了两句就觉得家长里短无趣了,开口道,“爱钱有什么不好,等大些他保准比大哥挣得多,当二哥的媳妇肯定更轻松些。”
贾瑚笑了,“好你个鬼灵机,才多大就知道媳妇了。”
“荣哥说的对。”珊瑚斩钉截铁的站在了赖尚荣一边,贾琏喜得一双大桃花眼都闪着精光了。
正说着,赖嬷嬷来了,“老奴给二位爷请安。”
贾瑚慌忙阻止,“嬷嬷见外了,我刚说我们兄弟俩和荣哥儿就是亲兄弟了,哪里能外道。”赖嬷嬷喜的眼眯成一条缝儿,本就喜欢贾瑚兄弟俩,这么一来,喜欢又是多了三分,颇为真心道,“老奴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不知瑚哥儿可知道老太太给赦老爷相看的继室是哪一位?”一个受之有愧在先,后面却是称瑚哥儿了。
“不知,还请嬷嬷指点一二。”贾瑚耳朵一动,连贾琏也是凝神细听。
“那人家姓刑,据说其祖父曾任礼部侍郎,后来落魄了,家中只剩姐弟几人,西花市大街边的手帕胡同,门前两棵大槐树的人家就是了。”
贾瑚起身相谢,几人又略略说了几句,赖嬷嬷便带着赖尚荣告辞了。
贾瑚得到继母消息,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叫来小厮,私下里大听刑家姑娘的事去了,珊瑚捂嘴一笑,促狭道,“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比自己娶媳妇还上心。”
贾琏抽抽鼻子,“我怎么闻见一股酸味?唉哟,前几天舅舅叫我去,给忘了,这就去。”留下红着脸的珊瑚和呆笑的贾瑚。
楚兰带着女儿和诺德到了位于西江米巷的福音堂,安德烈夸张的扑了出来给楚兰一个拥抱,“楚兰,路上顺利么?”
楚兰嘴角抽搐的推开安德烈,“我不得不说,安德烈,这是大庆,男女有别。如果你还想发展些女信徒的话,最好收起你这种行为。”
安德烈摊摊双手,“好吧,亲爱的,我很高兴你终于来教堂了。你走以后我才发现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牧师,没有给你讲一页的《圣经》。我们最好现在开始吧!”
诺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仔细打量这位极不靠谱的牧师,对于一个五岁钱就已经将《旧约》背完的人来说,未给自己信徒传授《圣经》的事还真是天方夜谭。不过这个安德烈蛮好玩的,诺德不负责任的想。
楚兰顿时愁眉苦脸了,“安德烈,我知道你十分热爱你的事业,但是布道的事能等我的时间有点紧,上帝怜悯信他的人。”
安德烈难得的沉默了,楚轩的情况楚兰一早就告诉他了,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去为奴做婢、任人践踏他也于心不忍。
“好吧!如你所愿。”安德烈释怀道。
这时怀中的楚轩突然指着安德烈道:
上帝吩咐这一切的话说:?“我是亚哈威你的上帝,曾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么形像彷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它,因为我亚哈威你的上帝,是忌邪的上帝。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不可妄称亚哈威你上帝的名;因为妄称亚哈威名的,亚哈威必不以他为无罪。?当记念安息日(星期五日落到星期六日落),守为圣日。?六日要劳碌做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亚哈威你上帝当守的安息日。这一日你和你的儿女、仆婢、牲畜,并你城里寄居的客旅,无论何工都不可做,?因为六日之内,亚哈威造天、地、海和其中的万物,第七日便安息,所以亚哈威赐福与安息日,定为圣日。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亚哈威你上帝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
楚轩还待背下去,毕竟年纪小,被口水呛得咳嗽了两声。
安德烈瞠目结舌,半晌,讷讷说,“你会背《旧约》了?”突然一拍脑袋,“YAHUVEH?不是耶和华么?……不对,犹太教才称耶和华YAHUVEH。”木木地扭过头,“宝宝不是信基督么?”
楚兰尬尴的笑了两下,推出诺德,“呃,介绍一下,楚轩的乳娘,也是她的启蒙恩师。”
安德烈眼睛灵活的转了两转,道,“你真厉害,可以让这么小的孩子背到出埃及记,不过能把YAHUVEH改为耶和华么?毕竟她接受了洗礼。”
诺德也知这一点,只是作为一名犹太教徒,心里总是有些小算盘的,安德烈要是颐指气使,她还有话说,被这么一求,反而立不住脚了,只好点头同意。
赖嬷嬷带着赖尚荣快到家门口时,一个老妪哭哭啼啼冲了上来,定睛一看却是厨房的张大娘,“老太太,您也要给我做主啊!您前脚走,后脚二太太就把我赶出来了。还有过年时大爷的朋友仁哥儿来求助也被轰走了……”张大娘眼里闪过精光,想到焦氏不问缘由的赶她出门,心里大恨,口里巴拉巴拉的就把焦氏做的事倒了个底掉。
“仁哥哥?他在哪儿?怪不得去苏州的人没看到。”赖尚荣急了,王立仁不但是他师傅的独子,更是他第一个朋友,他的大哥,没了他们一家的消息正急着呢。
“大爷,您不知道,仁哥儿受了大罪了,一家人遭了劫匪,好容易乞讨到这,还被二太太给轰出去了不说更是打了一身的伤。老奴看着可怜,送到了他家老院子那。”说着张大娘也是心下不忍,吧嗒吧嗒的掉着泪珠子。
赖尚荣更是急了,甩开赖嬷嬷,抬腿就跑,赖嬷嬷连忙追,哪里追的上,一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瞪了一眼张大娘,“有什么不知道回去再说?”说着,领着张大娘铁青着赶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恰巧焦氏言笑晏晏的领着儿子正要回娘家瞧瞧,看见赖嬷嬷,慌忙上前请安问好。赖嬷嬷想到大孙子万一出了意外,气红了眼,啪地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扇了一耳光。
“娘!”焦氏瞪圆了眼,委屈的看着赖嬷嬷。
赖嬷嬷也不理会焦氏,匆忙吩咐陈大、牛二去王友鹏老宅子去追来赖尚荣。
焦氏是个没理也要搅三分的人,更何况无故当众挨了一巴掌。将她的心一下子打到谷底,本来楚兰回来后仍旧不管府中的事,赖嬷嬷也没接受,她还以为众人默认了她的管家权。今儿挨了一巴掌这管家权是定然没了的,就是还让她管,也管不住府里的下人了。既然没了里子,焦氏也不要面子了,噗咚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哎呦,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婆婆不慈,公爹不公的,家里家外都给老大家的不说,还无故打我。”
大庆人爱看热闹,而赖家住的铁老观胡同为最,这条胡同说好不算好,说赖还真不赖,因明时修建的铁老鹳庙**奉关帝,倒是有几家会馆在里,平日里颇为热闹。唯一的不好就是此地的人太爱看热闹,而且胡同里的人不但爱看,还爱将这些八卦整合加工,流传出去,往往不是充斥满狗血就是传奇。
焦氏这么一闹,赖嬷嬷更是恼了,火光道,“我赖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祸害,不说无故赶走我用惯的人,就是荣哥儿师傅的独子遭了难的孩子你也忍心赶走,我常说人多要向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还打人一顿,一个小孩儿,孤零零的,我想想就心疼。王举人在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来找你勾了你的魂去!”赖嬷嬷也是老泪纵横,身为奴才,她是知道人家王举人主动收赖尚荣为徒是多大的善意,没想到自家却恩将仇报,“菖哥儿留下,你家去吧!”
焦氏一听就急了,她可是知道林家将林李氏送回了家,至今还未接回来,林李氏是又认错,又说想孩子,又保证再不苛待小姑子,就这,林之孝也没表态。现在李庄李氏一族都成笑话了,李家就差绑着林李氏再嫁出门,省的耽误族中少年少女婚嫁。
也不敢闹腾了,伏在地上,“娘,是媳妇错了,菖哥这么小,他不能没了娘啊!”
赖二这时也收到信,赶了回来,跟着焦氏一起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赖嬷嬷长叹一声,方哽咽道,“这次暂且绕过你一回,再有下回……”
“再有下回儿子一定休了她。”赖二打断赖嬷嬷的话赌咒发誓道。
“你们心里记得就好,切记,一定要补偿仁哥儿,让他心里没了怨气才好。”赖嬷嬷殷殷叮嘱,赖二不知何事,但也知道仁哥儿是王举人家的独子,这才直到老娘为何发如此大的火,狠狠瞪了一眼哭得眼睛红肿的焦氏,猛地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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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想了想还是把赖家安在了铁老观(铁鸟)胡同,谁让它那有中国最早的报房聚兴报房呢。
还有,因为没去过京城,还请京城的朋友多提供些京城的素材啊!嗯,金陵和两广的也需要。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