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时,苏采与苏氏同乘一辆马车,母女二人对坐两旁。苏采靠着车窗闷闷不乐,苏氏只以为她还在为之前那番话不高兴,伸手理了理女儿的头发,好声道:“莫要不高兴了,今日得巧了与他见着,以后定是不会了,咱们也不必担心他对赵家是否有企图心。”
苏采不若她想的那般高兴起来,仍旧蔫蔫的,“哦···”
当然了,长这么大,连爹娘都未那般抱过她,他怎么能!身上那么硬,咯得疼,特别是手,觉得腰都要断了!
苏采想着便觉面上发热,她怕娘发现,低头假寐。
苏氏由着她,自个儿也闭上眼睛休息,今日如此的惊心动魄,她也累了。
事情原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偏生不能随人愿。
游玩归去,孙氏得知了儿子不顾劝阻爬树,险些摔下来的事儿,吓得失了魂,拉着孙桐狠狠揍了一顿。
调皮的小男娃虽哇哇大哭,却不若之前那般求饶了。孙氏心生疑惑,事后把女儿叫到身旁,问了详细经过。
儿子顽劣都是公公、婆婆惯出来的,自己虽然吼两句,他还是会听,两个长辈却总是出来维护,有时叫她也无可奈何。
这回好了,竟然还有人能治得住他,孙氏当下来了主意,何不请那人给儿子当师傅,教些拳脚功夫,让儿子吃些苦,磨磨性子。
孙老爷一回来,孙氏便拉着他把这事儿一番说道。孙老爷虽心疼儿子,却拗不过妻子的软磨硬泡,第二日便提着厚礼上门。
林晁虽感意外,却答应了。原因有两个,一来,孙桐是苏采的弟弟,他乐意教。第二嘛!这不失为一个接近她的好方法。
这信儿即刻就传到苏采耳中,她心急如焚,果真若自己猜想一般,他心术不正,就是瞧上了丰厚的家产。自己这方行不通,便盯上了年幼无知孙桐。
苏采找娘亲一番解说,苏氏自然是不信,她那晚才问过丈夫,这林晁的为人如何。丈夫倒是没有多加赞赏,只道了“忠厚”二字。罢!身在官场,能被夸忠厚,才干不敢说多好,人品起码不坏。苏氏坚信这一点,所以,对林晁这个人,印象不坏。
苏采自知说不通,决定亲自去孙府给三姨提个醒。
孙府内,孙氏正站在屋内督促女儿练琴,琴声断断续续,听着便知弹琴之人没有用心。她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双顽皮的儿女。
“月儿,先生是这么教你的吗!”孙氏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强压住怒火。
孙月撇撇嘴,哥哥在院子里玩儿,她却要被拘在屋子里练琴。这琴她总弹不好,也不喜欢弹。她也想去院儿里玩儿,可是娘定是不愿,于是决定改变策略,苦着小脸儿,可怜巴巴道:“女儿都弹了一上午了,手好疼。”
这般模样,孙氏果真心疼了,气也消了大半,忙握着她的手儿,仔细瞧瞧,果真红红的,“真疼了?”
孙月使劲儿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别提多委屈。
“行吧!那就休息会儿。”孙氏伸手点点女儿的小鼻子,她能让儿子吃点苦,女儿却是舍不得。唉!若是她能再听话点,用心点,那就好了。就跟侄女儿苏采一般,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哪个见了都喜欢。
“谢谢娘!”孙月立马扬起笑脸儿,扑到娘亲怀中,撒着娇。
也就这会儿,丫鬟带着苏采进门来。
“三姨。”
“采儿怎么来了?”孙氏忙迎上去,些日子没见着她了,瘦了许多,不禁有些心虚。若是她能早些将那花心外侄的本性跟她讲,怕是不会遭苦、受累。
苏采自然没有想那么多,她有要紧事儿呢,“三姨,我有话与你说!”
“姐姐!”
姐姐上门,定是来寻自己的,那就不用拘在屋子练琴了。孙月高兴迎上来,拉着苏采便不撒手。
苏采面露苦色,“月儿先去玩儿吧!姐姐与三姨说几句话就来寻你!”
“说什么话呢?月儿等你!”孙月疑惑看着她。
苏采倒是为难了,月儿还小,怎能让她了解这么阴暗的事呢!
孙氏瞧侄女脸色不对,知她意思,拉过孙月的手道:“你不是早想去院子玩了?娘许你去,可是得站的远远儿的,身旁还得有丫头陪着!”
“真的?”孙月高兴得跳起来,“谢谢娘!”
待孙月走后,孙氏将人拉到里屋,又示意下人关门离开。这才道:“出什么事儿了?”
苏采面露焦急,立马道明来意,“三姨,你不能让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桐儿的师傅!”
“来历不明的人?”孙氏满是疑惑,“你是说林把总?”
苏采点头又摇头,“他不是什么把总,那官职是为了拘着他不做坏事!”
“哦?”孙氏正色道:“采儿,你怕是误会了吧!你姨父亲自去见过了,说为人不错!而且,桐儿也乐意跟他学功夫。”
苏采忙拉住孙氏的手,焦急道:“三姨,你莫被蒙骗了,他心怀不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接近桐儿是有目的的!”
前些日子,大姐与她说采儿消沉一段时日后,心思变得敏感,让她很是担忧。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真是这般。
那林晁,丈夫已经派然查过底细了,虽说背景不怎么干净,三教九流都识得些。倒是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家中还有两个兄弟和待产的弟媳,一家人安定在城郊,种田度日。这般背景,能有什么企图。她不为别的,只看重他能降住儿子。
“采儿,你是不是误会了,据我所知,林师傅虽然看着不和善,却是没做过坏事啊!”
苏采有些不明白了,怎大家都信他,反倒疑惑自己了,只好极力辩白,“三姨,坏人脸上岂会写着‘坏人’二字,你信我,他不是好人,桐儿跟着他会有危险的!”
孙氏无奈,“丫头,不是姨不信你,凡事讲个证据,你且与我说说他怎就不是好人,做过哪些坏事!”
“他···”她想说他残杀妇孺,可也是听说,并没有证据。大街上的凶神恶煞,也是因为对方无礼在先。而桃园之遇和郊野的无无礼,她又说不出口,顿感百口莫辩。
孙氏见她这般,不由得松了口气,笑笑道:“知你担心桐儿,姨心里感激着。那人今日便在府中,一会儿就行拜师礼。若不然你随我去瞧瞧,若真发现他人品不端,立马派人扫地出门!你说如何?”
还能如何?她说服不了,也解释不通,只得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