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纸鸢!”孙桐惊呼,撒着脚丫子朝那方跑去。
赵晖与苏采紧随其后,玩得正欢的孙月与小李佩也瞧见了跌落的纸鸢,拉着自个儿的跟着过去。
那只蛟龙纸鸢落到了一棵树上,巨大的头载进树丛里,长长的尾巴露在外头,随风飘扬着。
孙桐一边收线,一边朝跑来的赵晖喊道:“哥,在这儿呢!在树上!”
拽了拽线,线的那头纹丝不动,卡得死死的。他不敢太用力,怕把线弄断了。打定主意等哥哥来了,把线轴交给他,自个儿爬上树去取。
树很高,枝干粗壮,顶端像是撑起一柄打伞,遮天蔽日。几人陆续到来,围着大树抬头寻找,感叹道:也太高了。
“哥,你拿着,我爬上去取。”孙桐迫不及待将线轴塞到赵晖手上。他在家经常爬树,做这事儿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万万不可,这树太高了,摔着怎么般!等小厮来,让他去取。”苏采急忙阻止,想是方才跑了、跳了,小脸绯红。又因着弟弟这话,焦急万分,脸蛋儿如同三月桃花,艳丽而醉人。
孙桐哪儿等得了呢!那小厮笨手笨脚,方才叫他帮忙放纸鸢,折腾半天也不会!
“不会的,我在家经常爬树,不会摔着。”孙桐说着,往前两步,绕到树的另一方,趁苏采不注意,身子一跃,四肢扒住粗糙的树干,往上爬去。
“哎呀!”苏采惊呼,上前两步,抬头焦急道:“桐儿,快下来,太高了,会摔着的!”
赵晖虽也担心弟弟,却不像苏采那般,男娃总是会这些的,不碍事。
孙月却是早就瞧惯了哥哥这般把戏,无半点担忧。至于小李佩,正一脸好奇的仰着脑袋,看着敏捷攀爬的哥哥,一步步接近顶端的纸鸢。
两个大人闻讯赶来,一番询问,狠狠斥责了小厮,又好声好气的唤树上人儿赶紧下来。只是好容易快爬到顶了,哪里会听话!
一家人只好围在树下,提心吊胆,焦急不已。
孙桐无心理睬,要打要骂是回去的事儿,他一定要取到纸鸢。于是手脚并用,爬得飞快,也十分顺利。只是这树到底在野外生长,比起院子里的,更大,也更高。爬到顶端时,胳膊、腿儿已经有些酸了。好在能靠着树干,一屁股坐在枝桠上,两脚悬在空中晃荡,稍作休息。
往下望去,地上的东西都缩小了,不禁有些犯怵,却也感觉刺激,他是第一次爬这么高。休息片刻,便撑着树干,慢慢站起身来,顺着枝桠往外走,再去两步,再去三步,就能够着了。
孙桐身子小小,还是有些重量,枝桠被压弯了,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晃动着。看得底下人一阵揪心,半个字都发不出来,一是怕惊着他,二来,真的是吓着了。
其实,这会儿孙桐也不若方才那般镇静了,这枝桠慌得厉害,他觉得近在眼前的纸鸢仿佛离得很远,走了许久都碰不到。
一阵分神,脚下踩滑了,孙桐身子没摇晃两下,便要倒下来。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旁侧树枝,这才勉强停住,却松不得半口气。身子空中倾斜,脚下勉强蹬住枝桠,靠着手上力道保持着不摔下去。若是脚踩滑了,或是手拉不住了,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孙桐望着近在咫尺的纸鸢,蒙住了,片刻嚎啕大哭起来。
树下一众人儿早已吓呆了,李氏掩面哭泣,孙桐要是有个好歹,她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苏氏拥着妹妹,强装镇定,一边指挥小厮爬树救人,一边安抚树上恐惧的男娃,“桐儿,不要怕!手抓紧了,千万不能松,大姨这就叫人来救你!”
一干孩童不若方才那般看热闹了,知道孙桐有危险,都不敢大呼小叫。孙月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就不与哥哥置气了,若是摔下来,她就没有哥哥了,以后娘责骂她,就没人护着自己了。
孙月嘤嘤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流个不停,小摸样可怜极了!
“没事的,桐儿会没事儿的!”苏采赶忙抱住妹妹,低声安慰,这句话也似在说给自己听。一双眸子没有离开那个苦苦坚持的小男娃,一颗心揪着。她也自责,若是方才拦住了弟弟,便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若是孙桐有个好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孙月,面对三姨,面对祖母…
不幸的是,那救人的小厮当真如孙桐说的一般,笨手笨脚。爬到顶端时,才踏上一只脚,便弄得枝桠晃动,惹的孙桐惊声尖叫,急急收回来。
众人惊慌不已,连苏氏都变了脸色。眼见着孙桐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无助,绝望,害怕,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听着,尽量用脚蹬,手抓紧,不能松!”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自林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见一个身高八尺,体魄健壮,着一身青灰短衫的男子极步行来。男子神情冷峻,一双眸子若鹰隼般锐利,抬头望着树顶,似发现了猎物一般。
怎么是他!苏采捂嘴惊呼。他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悄悄跟来,欲图不轨?原来些日子过去了,对赵家存的那份儿心思还未断!当如何是好,他生的那般高大,随行的小厮根本护不了人。现在不光弟弟救不了,连娘亲、妹妹都会遭难…
孙桐管不得旁的,听到有人提点,连忙照做。果真这般,双臂的酸软好了些,连身子都稳了。见有人相助,小厮急急退下,踏上平底刹那,腿都软了,身后衣衫早已打湿。庆幸自己能还能活着。
但是现在,管不了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是好人还是坏人,苏氏忙上前,哭泣道,“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来人正是林晁,这妇人他瞧见过,有着与苏姑娘一样的美丽眼睛,定是她的母亲,不由得柔和了神情。又瞧瞧站在妇人身后不远处、泪眼婆娑的苏采,点了点头。
众人齐松了口气,绝望的眼神中多几分希望,全聚集在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