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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日三秋

赵老太太的寿宴办得简单而热闹,赵家大宅喜庆了三天,冲淡了赵老爷子突然去世的悲凉。老太太高兴了,赵家子女就放心了。褚老太太远道而来,除了庆贺姊姊寿辰,也打算停个把月散散心。当然,醉翁之意就必不再说了。

有事儿的却是苏泓一家,府邸早就修葺完毕,新买的丫鬟、小厮都住了段时日了,当家主子却迟迟未入门。这也是应了赵老太太要求,要走是可以,得等到寿宴过后。一家子犟不过她,也不忍心与她犟,迁就着便又住个把月。

当苏氏再提出搬家时,赵老太太竟出奇的顺人意,念了几句不舍的话,嘱托经常回家看看,便放行了。这般好商量,倒让苏氏有些不心安了。

赵老太太其实也是舍不得的,赵家家境厚实,就是养十个苏家都不再话下。再者,依她的脾气,再闹上一闹,能保证孝顺的大女儿再不敢提搬家一事。

只是近日孙女儿与褚良走得愈发近了,吟诗作对,弹琴作画,二人是情投意合。采儿心思单纯,又没接触过年轻男子,怕是早被迷了心。倒不是怕侄孙人品不好,些日子下来,却是个有才能,又体贴的好男儿,于采儿还算般配。只是照这般发展下去,还未到年关,就得定上亲了。到时候乖孙女儿远嫁他方,身旁又少个可人儿,不光自己舍不得,女儿、女婿更是孤独、担忧。当然,赵老太太可不是个让自己心头不顺的人,她有的是办法让褚良留下,不过这都是后边儿的事儿。

当务之急,却是莫让二人处得太顺利,容易得到便不会觉得珍贵,从而奉为珍宝的去呵护。赵老太太想提点两句,可大家好似都默认了,非但不制止,还刻意撮合,倒是她这个老太婆在一旁观清大局而忧心。既然大女儿提出搬家,那便顺了她的意。二人分开了,见面少了,想要抱得美人归,便得花一番心思。

苏府并不若林晁的府邸那般,前头办公、后头歇人,而是单独置办的一处三进宅子,与赵家大宅比不来,于这一家三口来说确实足够。

长长的游廊一角,苏采正倚坐着,手扶围栏,小脸儿轻放在手背上。眼帘微垂,痴痴的看着柳枝垂到水面,惹来鱼儿争相追逐。

小云远远儿的就瞧见了,小跑两步过来,见自家小姐没有发现她。玩心一起,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她身后,娇呵一声,“小姐!”

苏采心不在焉,却是没发现有人靠近,着实吓了一跳,“哎呀”惊呼。

“小妮子是皮痒了!”

说着站起身来,拂着轻薄的袖子,做势就要打她。小云灵活一躲,苏采扑了个空,“还敢躲!罚你晚上不许吃饭了!”

“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小云作委屈状,略带哭腔,挽住苏采的手,轻轻摇晃着。

苏采可不理会她,自顾自的生闷气。

瞥了自家小姐的脸色,小云“噗嗤”笑出声来。

苏采秀眉皱拢,“你笑什么?”

“小姐可是在等这个?”小云退后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扬了扬。

苏采眼前一亮,伸手去抢,“快给我!快给我!”

小云轻松躲过,狡黠一笑,“除非小姐答应不罚了,小云就给你。”

苏采满眼都是晃动的纯白信纸,阳光下,似还能瞧见里头写了几排字,万分期待,哪里还记着丫鬟的小淘气“不罚了,不罚了,快给我!”

小云乐乐呵呵,将信规矩递上,笑得甚有深意。

苏采不理会她,草草打发离开。独自一人倚坐在长廊上,左右一番观望,见无人走来,这才小心翼翼将信拆开,展平。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褚良”

如此直白的情感,叫苏采害羞不已,慌忙将信收好,捂住发红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咧嘴发笑。只两日不见消息,苏采心里空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派小云去打探他的消息吧,这也太…太不知羞耻了。好在终等到他的信,知其所想,若自己一般,也就放心了,此刻除了甜蜜,再寻不着别的词儿形容了。

苏采与褚良明面儿上是表兄妹,众人却早就当成一对儿了。仿佛就等着他俩儿关系更近了,又或许是在等一个良辰吉日,便可商讨婚姻大事。苏采自然而然的也随了众人所想,扮演着待嫁姑娘的角色,甚至忽略了褚良欠她一个承诺。

于褚良而言,苏采是个美丽又有才能的姑娘,他喜欢与她吟诗作画,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娇羞时的吴侬软语,他认定她就是生命中最合适的伴侣。几日相处下来,能确信的是苏采对他也有几分感情,再加上两家关系近,成亲应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只是自苏泓一家搬走后,赵老太太却时不时让他去看看字,品品画儿,又或是教导赵晖表弟习字,分不开身去寻佳人。再者,经常上门寻人,也不符君子之风,这便耽搁下来了。相思难耐,只得寄以书信。

男女之情甚是奇妙,相见时你侬我侬,不见时思念更甚。几日未见,仅凭书信往来,却更加认定了对方的好,也愈发珍惜。读着彼此的诗句,就仿佛情.人在耳边悄悄说着情话,叫人脸红心跳,好不美好。

赵老太太这般机敏,褚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得知孙儿情路受阻,自得想法子助他。

这天早早的洗漱完毕,去到姊姊屋子,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又央着看满院子的石榴花,就似年轻时,两姐妹待在闺房,笑笑闹闹,叫人甚是怀念。

如此有一天时间得空,够得二人一解相思苦。前一夜,褚老太太便与孙儿一番交代,只等天一亮,就打发小厮去苏府邀苏采游街。

早已认定是未来女婿,苏氏自然不会反对,只念想着孤男寡女出门,怕遭闲话,有几分顾虑。小厮前脚刚走,孙氏便牵着一双女儿上门,说是也受邀了。苏氏这才合不拢嘴的笑,女婿果真是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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