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家中,至中厅落座,谢滢雪去沏茶,叶老夫人问道:“高真人怎会突然到访?”
高真人道:“青山曾于上个月飞鸽传书于我,说好本月十六日会到剑池山有事商议,可是现在已是二十一日,距离约定之日已过五日,青山从不爽约,所以我特来看是否有什么事情?”
叶老夫人道:“不瞒高真人,青山他于月初和几位村子中的人出山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高真人点点头道:“刚才滢雪告诉我了。”
谢滢雪沏好了茶,端了上来,叶老夫人道:“真人请用茶。”
高真人看着谢滢雪,面含嘉许之色道:“青山在信中告诉我滢雪小小年纪,聪明乖巧,还真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叶老夫人爱怜的拂一下滢雪的双平髻道:“刚才真人说青山飞鸽传书给真人有要事商议,不知青山可曾提到是为何事啊?”
高真人捻一下银白长髯,微一沉吟道:“此事叶老夫人早晚要知道,而今既然青山未归,我即因此事而来,也不瞒夫人,是为滢雪去剑池山学艺之事。”
叶老夫人和谢滢雪听完均感吃惊,叶青山之前从未跟两人提起过此事,叶老夫人疑惑道:“让滢雪去剑池山学艺?”
高真人点头道:“不错,青山曾飞鸽传书给我,告知我滢雪之事,并托我带滢雪去剑池山教习武艺。”
高真人说着,拿出一折书信交给叶老夫人,叶老夫人取过书信一看,字迹正是叶青山亲笔所书。在信中叶青山粗略讲述了谢滢雪的身世,并道滢雪聪慧乖巧,希望高真人能将她收在门下,教习武艺,以便将来滢雪出山在外,有能力照顾自己,并希望苍天护佑让她寻得父母消息。
叶老夫人看完书信,奉还给高真人,又揽过滢雪道:“当日未能安全带回滢雪的父母,青山心中一直很内疚,这样为滢雪打算也好。虽然滢雪从未说过,可是,我知道滢雪也一直想找寻父母的下落。”
“奶奶”一直安静待在叶老夫人身边的谢滢雪看着叶老夫人有些哀戚的面容道:“我真的从来没有觉得爹做的不好,当时那么多人在追我们,爹爹已经尽力了。”
叶老夫人爱怜的对谢滢雪道:“好孩子,奶奶知道。”
高真人正想询问谢滢雪的意见,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三人赶忙起身出去看,只见顾衍匆匆走进来,道:“叶大娘不好了,族长他们出事了!”
三人一听此话,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叶老夫人更是焦急,走至顾衍身边道:“出什么事了?”
顾衍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因为疾跑而紧促的喘息,摸一把头上的汗珠道:“刘广之回来了,他…他…”顾衍有些犹豫着说不下去。
叶老夫人急道:“怎么了?快说啊。”
“他受了很重的伤倒在后山山口那儿,”顾衍看一眼叶老夫人焦虑的神情,继续道:“我刚才想到后山看看,结果看到刘大哥拄着拐杖由后山而来,身上全是血。”
叶老夫人听到这里,忙问道:“只有他自己么?”
顾衍无奈点点头道:“是,他远远看到我就倒下了,看样子受了很严重的伤。”
叶老夫人一听其他人没有回来,而好不容易回来的刘广之又是这样的情形,急火攻心之下,有些眩晕而微微颤抖,顾衍赶忙扶了一把,谢滢雪也忙过去扶住叶老夫人道:“奶奶,奶奶你别着急啊。”
顾衍此时才发觉还有一位老者在这里,定睛一看,有些吃惊道:“您是高老前辈吧?我是顾衍啊。”
高真人看着顾衍,只见他眉宇间隐约有已故顾宣族长的神气,恍然大悟道:“你是已故顾族长的长子。”
顾衍见高真人还记得自己,忙略施一礼道:“正是晚辈,哦,高老前辈,您这个时候到访玉落村真是太好了,我们村子可能遇到麻烦了。”
高真人点点头道:“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回来的人现在在哪儿呢?”
顾衍眉头紧锁道:“我让人先送到医馆王大夫那儿了,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是拖着命回来的,高老前辈您医术高明,请您随我去看看吧?”
高真人道:“好。”看一下神情焦急的叶老夫人又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顾衍也道:“是啊,叶大娘您别太着急了。”
叶老夫人勉强支撑着道:“我没事,我也去看看广之。”
叶老夫人心系叶青山的安危,一意要去,顾衍也不好劝阻,便陪着几人往医馆走去,到了医馆,已有不少村子中的人到了,正焦急的在厅里等,最德高望重的樊伯也已到了,村中的王大夫正在内厅给刘广之治伤。
顾宣带着叶老夫人他们来到樊伯身边,此时樊伯正眉头紧锁,顾宣道:“樊伯,您看谁来了?”
樊伯转过身,看到高真人的时候,又惊又喜道:“哎呀,这不是高真人么?真是天佑玉落村,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高真人忙道:“樊老,您还记得贫道啊。”
樊伯道:“怎能不记得,十几年前要不是您的出现,恐怕玉落村早没了。对了,真人请您快帮我们看一下广之这孩子的伤吧。”
高真人道:“好。”
众人一听是十几年前使村子免遭瘟疫侵害的高真人到了,心中都像是有了依托,听见高真人要给刘广之看伤,都暗自松口气。
高真人和樊伯等人走到内厅,看到刘广之正躺在一个简易的竹榻上,身上有很多刀痕,致命的伤是一柄形如半月的暗镖深深嵌入左胸骨处部位,流出的血迹已殷红了他的外裳,显然已中镖很长时间。
高真人走上前,向王大夫问道:“怎么样了?”
王大夫认识高真人,忙要施礼,却被高真人制止道:“现下情形危机,不必多礼。”
王大夫道:“是,致命伤便是这弯月飞镖,还有比较严重的就是,他脚踝错位,腿跌伤了,还未及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
高真人点点头,伸手给刘广之把了把脉,见他气血两虚,脉象微弱,忙命顾衍倒来一杯水,由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木制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在刘广之嘴里,用温水送服了下去。
高真人又试了试刘广之的脉象,见有起色,有仔细看了一下嵌入胸骨处的弯月飞镖,见飞镖虽小,却已深深刺进肉中,好在飞镖无毒,刚才王大夫已用药物止血,暂时无碍。
高真人又捏了一下刘广之的腿,发现脚踝错位,又坚持奔波了了很长的距离,有很多擦伤的淤青,好在没伤到筋骨,高真人轻轻给他揉捏了一下脚踝,猛一用力,似乎有轻微的“喀嚓”声,刘广之眉心微微一簇,眼睛蒙蒙一动,似要醒来却又睡去。
樊伯忍耐不住,上前问道:“真人,如何?”
高真人道:“好在他身上并没有致命伤,最严重的便是这暗器所伤,因失血过多,又拼尽全力奔波多日,身体承受不住,刚才我已给他服用“锁阳凝气丹”,帮他恢复精气,他脚踝处的伤,我已给他复位,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樊伯道:“真是多谢真人了,可这伤…….?”说着指一指还深深嵌在胸骨处上的暗器。
高真人道:“樊老您无需多虑,我待他气脉微强便帮他取出来。”边说边又试了一下刘广之的脉搏,经服用了丹药,又将脚踝处接好,气脉明显畅顺许多,高真人便命顾衍帮忙把刘广之扶起来坐定,高真人先点其气户、库房**,再至其后背,双掌运功后,将一掌拍在肩胛骨之上,那暗器应声冲出,射在了对面墙壁之上。
众人见高真人如此轻易取出暗器,不禁心中多生出一些敬佩之意,也少了很多的担心。扶着刘广之躺下后,高真人取出一个比方才的木瓶更小也更精巧的小瓶,在刘广之的伤口处浅浅撒了一层药粉,起身后对王大夫道:“我这儿有一瓶蒲黄青黛散,你每隔两个时辰帮刘广之敷一次,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王大夫赶忙接过道:“多谢真人。”
高真人点点头,走到樊伯身边道:“樊老,放心吧,刘广之他已无大碍,只是身体非常疲惫,先让他休息一下。”
樊伯拱手一礼道:“真人大恩呐。”
高真人忙道:“举手之劳,樊老你们千万别客气。”
此时叶老夫人见刘广之没事了,便走上前向樊伯问道:“樊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樊伯摇摇头道:“广之自救回来到现在一直昏迷着,老夫人你暂且别太着急,待刘广之醒来,我们再作详细询问吧。”
叶老夫人看一眼正在昏睡的刘广之也只好无奈点点头,于是樊伯告知众人刘广之已无大碍,由顾衍留下帮忙照顾刘广之,大家可暂时回家,待刘广之醒来再通知大家,于是众人也便散去。
众人离去后,只余下高真人、樊伯、叶老夫人、顾衍、谢滢雪还有王大夫在医馆,顾衍道:“高真人、樊伯,我看刘广之醒来还要等一会,大家也都忙活了一阵子了,不若先请各位到后院喝点茶,我在这儿等,刘广之若醒过来,我去通知大家。”
樊伯点头道:“如此也好,真人您觉得呢?”
高真人道:“也好。”
众人来到后堂,王大夫让小徒弟田七沏茶上来,还给谢滢雪带来一个去年保存下来的苹果,众人便都分坐下了。
樊伯向高真人道:“樊某已有十余载与真人未见,真人可好?”
高真人道:“一切如旧,倒是玉落村比以前又美丽很多。”
樊伯道:“真人赞誉,这些年来村子一直和泰安康,真不知道这次发生什么事了?唉”
高真人问道:“青山他们此次出山是去做设么呀?”
高真人如此一问,樊伯面露为难之色,而叶老夫人也好奇心起,问道:“是啊,樊老这次村里去了他们五个人,连老王也出去了,我看带的采药也不多啊,到底做什么去了?”
樊伯很快将脸上的为难之色隐去,道:“老夫人,没什么特别事情,只是出去看看今年药材的行市。”
高真人、叶老夫人虽觉得樊伯未说实情,但是却不好追问,也便扯开话题,絮絮叨叨谈一些关于谢滢雪、玉落村的事情。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顾衍匆匆走来道:“高老前辈、樊伯、叶大娘,广之醒了,说有要紧事找樊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