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平畅一进入皖州郡所辖之地便感觉有很凝重的气氛,不止城卡检查更严,似乎街上行人也少了很多,而且都是行色匆匆,甚至有些店铺都挂出了歇业的牌子。两人心中不禁嘀咕难道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两人赶忙回到徐澈家中,此时已近傍晚,因知道徐澈会在今天回家,徐青辉夫妇并徐湛、徐沁都在前厅等着,徐澈一到家,管家福叔便迎了上来,接过马匹,高兴到:“二少爷你可回来,大人和夫人都盼着呢。”
徐澈也高兴到:“福叔,我爹娘呢?”
福叔一边抚着马一边道:“都在前厅呢,还有大少爷和小姐。”
徐澈和平畅赶忙往前厅走去,这时徐青辉等人也听到声音,已经迎了出来。徐澈忙上前道:“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徐青辉夫妇与徐澈分别数月,心中多有挂念,现下外面兵荒马乱,确也让人担心,见到孩子平安归来,心中自是高兴,徐青辉还好,徐夫人却有些红了眼圈,拉着徐澈的手道:“回来就好。”
徐湛见状忙上前一步道:“娘,这次二弟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以后我们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你就不用天天担心二弟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了。”
徐澈一听大哥的话,心下疑惑:“自己不用回不其山了么?”正想发问,这时徐沁走过来挽住徐澈的胳膊向徐夫人道:“就是啊,娘,以后啊我们三个天天在你面前,只怕你不出半个月要嫌我们吵得慌了。”
徐夫人这才展颜,道:“就你们会说话,奔波了一路,福叔你去跟厨房吩咐一下,做几个二少爷爱吃的菜,二少爷的口味他们也都知道,早点吃了让澈儿好好休息一下。”
福叔忙道:“是,夫人,厨房钱师傅他们知道少爷今天回来,早就开始准备着了,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很快就能好了。”
这时徐沁对徐澈说:“二哥,你答应给我带回来的贝壳呢?”
一听妹妹的话,徐澈看看平畅,不好意思的咧咧嘴道:“对不起啊小妹,这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去捡呢。”
徐沁撅起小嘴道:“二哥说话不算数。”
见徐澈有些难为情,徐湛打圆场:“小妹别闹啦,你就罚二弟给你扎一些漂亮的竹蜻蜓给你赔罪,贝壳等以后有机会再捡吧。”
徐湛见状也忙道:“一会我给你做很多竹蜻蜓好不好?”
徐沁这才有了笑意,道:“这次要说话算话,我和大哥带你去你房间看看吧。”
徐澈道:“恩,好啊。”说完三人便一起往后院走去。
见三人转过院门,徐青辉向平畅道:“平兄弟,这次辛苦你了。”
平畅道:“徐大哥客气了,你我兄弟不用言谢,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徐青辉道:“时间不早了,吃过饭再走吧。”
平畅正想推辞,徐夫人道:“是啊,时间也不早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徐青辉又道:“正好也有件事要跟你们说,别走了。”听徐青辉这样说,平畅也便不再推辞,不一会福叔来说,晚膳准备好了,众人一起吃过饭
吃完饭后,众人便在前厅闲谈,徐澈问起城中情形,徐青辉里道:“这几日皖州城内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下人退下,只留下平畅和家眷在屋,徐青辉便将近日皖州城内的事情详细说了起来。
原来自征召童子炼取丹药的昭文一出,各地英雄豪杰纷纷起事,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摧毁了朝廷的统治力量,许多的地方官也纷纷打起反真或者“清君侧”的旗帜割据一方。
原本皖州留守宗政圻眼见中原形式近乎失控,也在反与不反之间犹豫,而前几天御史张尚的到访,宣告朝廷昭文,提出征召童子之事,并在皖州望仙楼祈愿之事,宗政圻便知道这“征召童子”之事无疑是给这将倾朝堂最猛烈的一击,由此心中便升起了起兵的念头。
宗政圻自封为皖州留守以来,广结豪杰之士,网罗人才。后来接朝廷之令镇压农民起义,在此过程中,宗政圻招降纳叛,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而其待人接物,不分贵贱,凡是江湖义士或地方豪杰,在皖州管辖范围内皆以上宾之礼待之。如此一朝相逢,似数年之交。绥阳令郝文静、宫监李之又与宗政圻交好,如此宗政圻在地方和朝中人脉甚广,何况皖州本就是中原精兵屯聚之处,自建国以来,对皖州城军需物资的储备一直十分重视,经多年的积蓄,城中已是府库盈积,粮饷可支十余载。
朝廷也知道皖州的重要性,所以宰相郭立特意安排心腹王亚、于威任命皖州副留守,以监视钳制宗政圻,此二人看到宗政圻突然加紧招兵买马,怀疑宗政圻生出异心,便欲将宗政圻意欲谋反之事密报郭立,然而王亚、于威没有想到皖州主薄董效举获悉两人计谋,告知了宗政圻,宗政圻指示绥阳司马侯正会告发王亚、于威二人暗中勾结农民反贼,意欲里应外合夺取皖州,借此将王、于二人囚禁。
虽然宗政圻下令封锁消息,哪知张尚还是知道了王、于被擒之事,虽然三人并不合拍,同为当朝宰相郭立的心腹,张尚自然不相信王、于二人会通敌,便亲自前往留守府,探究虚实。
哪知那么凑巧,有一支数万农民军自浙县进攻皖州,宗政圻立刻名正言顺地命人将两人推出斩首。同时,为免与义军正面冲突,宗政圻一面派人暗发消息说皖州已全面戒备,想引诱起义军至皖州城南坳坡将其歼灭,另一方面又在徐县设下空城之计,吓退了农民军使之折返浙县。
由此暂时消除了张尚的疑心和起义军对皖州城的威胁,然而宗政圻也知道事不宜迟,便加紧了起兵部署动作。
徐青辉说完当前形势,对徐澈道:“澈儿,如今形势凶险,时间紧迫,为父此时让你回来,是想着让你们兄妹三人跟着你母亲去老家避一避,我已向你师父请罪,其中因由只能等功成之日再解释了。”
徐夫人起身道:“大人,那你呢?”
徐青辉道:“宗政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此生必是要追随宗政大人的。”
徐夫人接着道:“大人若是不走,我也不会离开。若有什么我们一起担着。”
徐青辉急道:“夫人,这起兵之事并非儿戏,虽为天下百姓,却是凶险异常,若非万不得已,不会走到这一步。何况总要为我们这三个孩子着想。”
徐夫人看了一眼徐湛三兄妹没做言语,却是徐湛走到父亲身边道:“爹,二弟、三妹尚且年幼,可让母亲带他们暂避,但是孩儿已到束发之年,想留下来为父亲分忧。”
此时徐湛也走向前道:“湛儿近年在不其山学艺,精进不少,也要留下来与父兄共同进退。”
这时徐沁依偎在母亲身边道:“我也不要走,我要留在爹爹身边。”
徐青辉见三个孩子如此说,心中总是高兴,却也不能不理智作出决定道:“此事,我反复考虑过了,为了徐家这一脉,只能这样做。”
平畅也道:“是啊,大嫂您就带着三个孩子回老家避一下吧,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群雄竞争,到底会怎样很难说的,为了孩子也为了徐家。”
徐湛刚想说什么,家仆叩门进来向徐青辉道:“大人,宗政大人派人来请,说是有急事让您去他府上一趟。”
徐青辉知道若无紧急之事,宗政圻不会在此时派人来叫他去府中,向夫人道:“你们早点开始收拾,待澈儿休整一两日,我尽快安排你们离开。”便赶忙带着平畅往宗政府赶去。
到了宗政府,正见宗政圻在书房看着一座布阵沙盘思考,主薄董效举、校章安千祥等也在,见两人来到,未及寒暄,宗政圻道:“我今天接到内监李之大人的飞鸽传书,张尚将王、于二人被杀之事告知了宰相,虽然当时浙县起义军恰好进攻皖州,但是宰相不像张尚那样昏庸,只怕现下朝廷对我已有疑心。”
众人听完均是一惊,董效举道:“如今朝廷昏庸无道,民心尽失,天下群雄逐鹿,大人在皖州励精图治,民心孝顺,既然朝廷已有所疑,还望大人早作打算,以免错失良机。”
宗政圻沉吟未语,过了一会向徐青辉问道:“青辉,你怎么看?”
徐青辉略一沉吟道:“如今豫南、海右等地起义不断,朝廷势力已近瓦解,地方群豪并起,皖州一直物产充足、军备丰裕。”缓一缓,徐青辉敛裾拱手,说了一句似是与前言无关的话,道:“青辉誓死追随大人,永志不移。”
宗政圻点头,坚定的拍拍徐青辉的肩膀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为天下苍生请命,立岗陈纪、救济斯民”
由是,皖州留守宗政圻于八月二十八日起兵,大许朝本就风雨飘摇的统治如同受到狠狠一击,当今朝廷已摇摇欲倾。
其实天下虽然群雄并起,但许多人并无大的志向,甚至很多不过是乌合之众,只图据地自保,或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而宗政圻确是人中龙凤,从一开始的募集兵士,扩充地盘,便以治世之道而为之。起事后,更是让部下开仓赈济贫民,公开募兵。如此每天有千余人来投军,两旬之间,得众数万人。
宗政圻也深知以皖州为根据地起兵,立足未稳之际,必须处理好与周边起义队伍的关系。否则若被包抄后路,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便效仿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迂回折中,如此在各方麻痹中,渐渐成为了最具实力和潜力的一方势力。
徐青辉、董效举、安千祥、平畅等人也在军事部署、领兵作战、战略制定等方面逐渐显现出各自才能,而在此后又陆续招揽了耿直、邓焯、蓝淳等一批优秀人才,由此皖州军连消带打,逐渐控制住了中原东南部的大部分地区,并于此后几年时间内逐渐推翻许朝统治,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而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中,江湖上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案,开封望族封家惨遭灭门!
封家经营钱庄、镖局,是开封府内名门望族,且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封永宁与玄岳派掌门莫玄远私交甚好,封氏一门也多才俊,武功承自玄岳派分支。而江湖传闻封家被灭门的原因是朝廷想借助玄岳派号令江湖的能力镇压起义,却被玄岳派拒绝,朝廷便暗中笼络关外邪派之人,围困玄岳派。封家探知此消息,提前通知了玄岳派掌门人莫玄远,玄岳派幸得保存,而封家却遭灭顶之灾。
玄岳派得知朝廷要对封家暗下毒手,莫玄远亲自赶去营救,却还是迟了一步,封家几代人,主仆三十余口被杀,只有封家少子封立羽不知踪迹。
死者身上都有鹰爪样的窟窿,有些人是一招致命,有些则身上多处创伤,用手手法狠辣,却做得干净利落,莫玄远从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觉得此事的作风和手法并非中原江湖中人所为,只得离去,却暗中帮助起义军对抗朝廷,而封家少子的踪迹几乎湮灭。
此事虽激起中原武林的愤慨,但当时各方势力都忙于争夺中原统治政权,此事也便不了了之,成了江湖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