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大风已过,黄昏中的浣月泉在夕阳的余光中如被晕染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微微睁开眼睛,恍惚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徐澈叫道:“傲雪”
那人回过身,徐澈看清来人却是常英,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傲雪呢?”
常英缓步走到徐澈身边道:“今天上午起了一场风暴,我见你们未回去,军中无事,便来找你们。正好在镇子上遇到傲雪,他告诉我到这边来找你,你没事了吧?”
徐澈起身道:“没事了,这么说傲雪走了?”
常英点点头道:“是的,他说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也该去找宁格坤了。”说着常英向桌子上一指道:“他给你留了书信。”
徐澈顺着常英的手看去,只见桌子上有细细一层沙子,徐澈走近一看,原来是谢滢雪用沙子在桌上均匀铺了一层,有娟秀字体在桌子上款款而书:“徐大哥,傲雪还有事先行离去,勿怪,我帮你把过脉,还是气虚疲弱,有些伤元气,我将我师父特制的‘百草玉露丹’留给你,希望可帮你尽快恢复,他日有缘相信我们会再见面。”落款是“叶傲雪”。
常英看着谢滢雪的留言道:“看他的字体,总觉得像是女子的笔迹。”
徐澈看看常英道:“别乱说。”
常英辩解道:“不是乱说啊,你看他的字文雅娟秀,一点也不浑厚粗重,而且我总觉得他有时候,有些奇怪,总是有些女儿情态,而且心细如发,你说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么心细?”常英说完,下巴一扬指指桌子上的留言。
徐澈忙截住常英道:“这些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怎么没发现?”
常英不以为然道:“这呢就叫‘当局者迷’了,不是你没有发觉,而是你不愿意那样想。”
常英的话算是说到了徐澈心中,徐澈暗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希望他是一个女子呢?”
其实,徐澈有时候的确觉得谢滢雪是女扮男装的,从眼神情态到剑法招式,总是让他觉得清雅柔婉,只是见他一味隐瞒,也不好追探究竟。
徐澈一边想一边缓手把桌上的沙子抚平,也似抚平自己的心绪,之后抬首看看常英道:“我与傲雪这几天也算是患难之交,没真凭实据别乱说。”
常英眼中闪过一丝暗笑,却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走出偏殿,常英道:“你别说这儿还真漂亮。”
徐澈看一眼浣月泉道:“是啊,的确很美。”
徐澈话音未落眼角看到前面一丛芨芨草丛中有个深蓝色布包,徐澈走近,看到是一个衿缨落在里面,忙俯身捡起,打开正看到里面有块浅粉红色丝帕,见面绣了简单的喜鹊登梅图案,一个角上还绣上了“母亲”两个字,只是针法稚嫩,除此还有一些月季的花瓣。
徐澈见状不由喜上眉梢,含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然找到了。”
常英凑上前不解问道:“什么啊?”
徐澈道:“噢,是傲雪之前为了救我丢失的衿缨,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它。”
“哇”常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道:“‘母亲’,明显就是孩子绣了送给母亲的,你想啊如果他不是女子如何会做女红?”
徐澈叹口气道:“单凭一个丝帕能说明什么,可能是他的姊妹做的呢?”
常英看看道:“好啦,说不过你,现在东西找到了,等有机会的时候给她就行了,我们走吧。”
见时候不早了,两人便上马疾驰而去。两人行至敦煌镇的时候,徐澈觉得有些饿,两人便找了家酒家想吃点东西再走。
落座后,徐澈问道:“今天你碰倒傲雪的时候,他有没有说去哪儿啊?”
常英喝口茶道:“我当时问他,他说想潜入楼然,从乞颜那儿一定能打探到宁格坤的消息。”
徐澈一听道:“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一个人根本不是乞颜手下那些人的对手。”
常英道:“当时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就算他武功再好,双拳难敌四手啊,可是他说会小心行事的,而且他还说他没有别的选择和办法。”
徐澈道:“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徐澈说着便要起身,常英忙拦住徐澈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就算要帮他也得有力气才行。就算是他要以身犯险,潜入乞颜王府,一定也得在晚上行动,再者说了,乞颜现在是否回到王府也不一定呢。”
见常英说的有道理,徐澈便沉静下来吃东西,两人吃完饭,走出酒家,常英道:“你今天一天没有回军营,不如先回军营一趟,等明天看情况再说。”
徐澈抬头看看慢慢降临的黑夜,心中无端有些烦躁道:“不行,我还是得去楼然一趟。”
常英无奈道:“你知道乞颜王府怎么走么?”
徐澈道:“之前我跟随父亲出征,曾经潜入过楼然境内,还算熟悉”
转首看看常英道:“你不用劝我了,再怎么说傲雪他也救过我的命,也帮过大齐军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以身犯险。”
说到此,常英知道徐澈主意已定,只得道:“哎呀,算了,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我回军营就告诉魏将军,你去打探消息,你万事小心,如果可以我会去接应你。”
徐澈见常英如此说,心中大为感动,伸手拍拍常英的胳膊,含笑点头道:“好兄弟。”说完便牵过马,往漠北楼然方向奔去。
徐澈马不停蹄,终于在亥时之末赶至乞颜王府附近,徐澈未敢贸然贴近王府,见王府背面是一片胡杨林,便牵着飒风悄悄进入小树林,想把飒风系小树林内,刚进入小树林,徐澈便听到有细微的响动,小心往里走去,正看到绝影独自的林中,徐澈见状心知谢滢雪一定已潜入王府了,便忙将飒风系在绝影旁边,自己则悄悄绕到王府后面,想暗中窥探情况。
哪知还未行至王府的高墙之下,却听得里面有兵器相交的声音,徐澈心中一惊,忙纵身向前,飞身跃上王府高墙向内看去,只见郁久闾乞颜穿着睡袍站在廊前,身边是五六个金甲护卫,而院子中正有四人围攻一个黑衣蒙面人,徐澈仔细看那黑衣人的身形剑法,果然是谢滢雪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