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衣卫士前脚刚被平安叫去对付轻歌,后脚就来了四个蒙面黑衣人劫走了婳嫔的尸身。这明明是皇后的杀人计划,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恨得她牙根直痒痒。
当年对付得了婳嫔,如今一个小小的丫头,竟不能对付了?
既然不能暗中将她杀掉,也只能费些功夫,光明正大的将她杀掉了。如同多年前的婳嫔,给她坐实了罪名,就连皇上,也奈何不得。
皇后慢捻着手中的象牙佛珠,一个阴狠的计谋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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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院,梦白的竹榻上,白色纱帐随风飘起,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一张与轻歌极为相似的脸,绝美,却没有生气。梦白一手掀开纱帐,望着帐中的人儿,略微失神。
白玉一般的手指摩挲着那张冰凉的睡脸。
片刻,向她一抱拳,说到:“婳嫔娘娘,得罪了。”
两只修长的双手开始在她玲珑曲线上游走,一边在各个部位揉捏着,一边皱眉思索着。没有丝毫情欲的色彩,像是在研究一件精美的瓷器。
当手指探到她腹中时,按压下,隔着纤薄的皮肤,一个坚硬的凸起让他眼神一亮。他拿起小刀,在此处用力一转,一个铜绿色闪着金光的圆形虫蛊显示在眼前。用小刀在虫蛊边缘轻轻一撬,便脱离了婳嫔的身体。
几乎是同时,婳嫔鲜活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暗变枯。像风干的花朵一般迅速凋零。
梦白游走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蛊——能让尸身不腐。这蛊一动不动,像一块流光异彩的绿松石,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将金龟蛊仔细收入暗格。便听见门外一声轻扣。
婳嫔推门而入,神色肃然说到:“她昨日险些丧命……”
“我已知道。”
“那为什么……”
“不去救她?”他们两人都十分清楚自己的使命,若轻歌有了闪失,都无法向那人交代。片刻沉吟道:“我自有后着确保她性命无忧。你也看到了,她自从醒来便有些不同了。”
“难道她不是……真正的轻歌?”
“她是。否则又怎能安然渡过混沌的巢穴?”梦白的眼神冰冷下来。明明是同一个人,行为举止却大相径庭。那日在狱中摸到她的脉像,分明是有人下了毒。下毒之人或许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存在,才刻意将她的记忆抹去。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只能静待其变。
婳嫔稍稍放下心来,既是轻歌,他们的任务就不会变。又开口道:
“那救下她的黑衣人身份不清,却能轻易让皇后停手,是不是……探查一番?”
“那人的身份,我已猜到。”梦白微微一笑。
其实他早早便得知了皇后的计划。皇后要杀她,必然不能在宫里,只能秘密的将她带出宫外才能不留痕迹的毁尸灭迹。
梦白乐得顺水推舟,引她入了混沌巢穴。那混沌是比青丘国建立更早之时,便盘踞在此的上古神兽。但凡遇到凡人,便会撕胸剖腹,食其心肺。唯有真正的天灵之女,带有神族的气息,它不敢伤。
她醒来后倒是机灵不少,凭己之力就走出了巢穴,皇后不得不让灰衣暗卫出动。那暗卫看似普通,武功招式却奇异多变,又擅长追踪,前些天死死守住婳嫔。此时一出动,梦白便遣人突袭了院子,抢回了婳嫔。自己又隐在巢穴的出口处,以确保轻歌能安全的回到宫中,不料又等来了黑衣人救下轻歌那一幕。
这一件事下来,梦白验证了轻歌的身份,得了婳嫔的尸身,又引出了黑衣人。收获颇丰。
皇后?不过是个善妒的妇人。
皇帝?不过是个只求安稳的昏君。
倒是那个黑衣人……值得一战。
“还有一事。皇上恐怕审不了轻歌了。“俪嫔道:”东海海啸,死了数万人,皇上要去青林山祭天。三日后出发,需在青林峰的祭坛戒斋五日才能下山。必然是审不了她了。三日之后的堂审由大理寺太卿崔戴审问。这崔戴也是崔相的独子,皇后的侄儿。”
“是何人提出让皇上祭天?”
“崔相连同朝中吏部、礼部二十多名官员一同上书。”皇后可真是锲而不舍,暗里杀不了,就把皇上支走,轻歌落在崔家人手里,想怎么办都不是事儿了。
“皇上的态度如何?”梦白问。
“皇上自然是不想去,却受不住那帮人跪在太清殿外,一天上三道折子。”
梦白不动声色,莹白干净的手指把玩着白玉棋子,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让审讯提前便是。”抬头朝着婳嫔微微一笑,“让皇上出宫前了却了这桩心事。”说罢,舒服的躺在竹制摇椅上,尖尖的手指拈起一个青梅放入口中,慵懒的闭上眼,似在细细品味着。
“甚好。”婳嫔点头。眼前这个柔媚的少年,轻轻几句话,便能在朝中掀起狂风巨浪。连皇上不能遂心的事,他一边吃着青梅,一边就能随手给办了。她丝毫不用怀疑他的能力,静静推门离去。
留在屋中的梦白指节轻扣着扶手,悠悠的摇着摇椅。一盏茶的功夫,睁眼起身,转而坐到书桌前,洋洋洒洒书写几封信,飞鸽传书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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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这两天在牢里过得很平静,王福已经不见踪影,每日除了有个哑巴送来馊掉的饭菜,便无他人。她每每都将饭菜吃得干干静静。闲来之余,便开始回忆着梦白教的方法,坐地调息。又缠着且容学了些躲避攻击的巧招。
且容的招式清雅从容,躲个石子,也如翩翩仙人,闲庭散步,赏心悦目。轻歌照着且容的步子一遍一遍的练习。行,疾走,跑,跳跃起身,一招一式都带着特殊的轻盈和柔韧。与梦白的举止不同,梦白总是带着一种慵懒随性,如同刚刚睡眼惺忪的从佳人的床上爬起来。而且容则更加收敛,如一朵青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即便他容貌尽毁,清冷的气息依旧强烈。
轻歌已然学会且容的碎凌步。脚尖轻点,步子快到根本看不清,仿佛脚下未动,带着一阵风便到了跟前。她眯着眼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招用来吓人,也是极好的。
她又试着尝试了不同的步速,直到一步一步的缓缓走路,也如带着风一般,衣裙翻动,发丝飘散。如同自带天然吹风机的效果。她暗暗窃喜,这一招用于人物出场,一定能赚够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