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碧烟平生最瞧不起像你这种矫揉造作之人!不就是比我父亲官位高了半阶而已吗?何必如此做作显摆?”说话的便是李碧烟。李碧烟衣如其名,一身碧色的纱裙包裹住她丰腴娇俏的身段,一头青丝用一支八宝玲珑缠丝珍珠簪点缀。容貌虽不及徐秀女,却也有自己独特的韵味。李碧烟虽从小长在鄂州,但也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又如何看得惯徐秀女这样子貌美之人呢?一口伶牙俐齿,徐秀女哪是她的对手,眼里竟已含了泪水,无助地望着其他秀女。
众人之中,徐宓的母家虽最为显赫,但刚刚寿公公对徐宓的谄媚令大家心中难免有一些不痛快,澜漪本想出于善意劝告一下李碧烟,可荣公公的话又在耳边想起“你只管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在宫中,尤其是在秀女之中,没有人会把你当做真正的姐妹!”无奈,澜漪欲言又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徐宓被李碧烟刁难。
李碧烟见众人竟无一人帮徐宓讲话,越发得意疯魔,鄙了一眼说道,“瞧你今日这打扮,你看看其他秀女都是清爽大方,唯有你一身穿红戴绿,才刚刚入宫生怕皇上见不着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正二品銮仪使的妹妹竟这么没羞没躁的!这么火急火燎莫非就想爬上龙床?”李碧烟本身在鄂州偏远之地,没羞没遮如此粗俗的一席话,在场的秀女尚待字闺中,个个面红炽耳,低头无人敢多说一句。
寿公公看不下去,刚要出来劝阻,“够了!都闹够了没有!李秀女我说你胆子也忒大了,皇宫岂是你随意胡闹的!且不说别的,就凭这.......”寿公公话还未说完,没想到李碧烟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众人瞠目结舌。
李碧烟甩手狠狠一记,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也敢来碰我!我可是皇上的秀女,岂是你这种没根的东西能碰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说得好听点说你是来教导我们的,说得难听点你就是我们的奴才!别以为你之前伺候过恪嫔就把自己当初什么一样,伺候过恪嫔娘娘又如何?我只知道恪嫔娘娘多次未能保住龙裔,难道恪嫔多次小产也有你的功劳?”李碧烟如钢珠炮的话让寿公公早已全身发抖脸色发青,想必他纵横皇宫数十载还没有吃过这种亏。
李碧烟见寿公公气得说不出话来,忙狂笑不迭,“寿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大实话?哎呀,我只是觉得恪嫔娘娘福气薄,不能把你啊留在身边!”寿公公刚要发作,只听到后面传来尖锐又魅人的声音,“今日天气甚好,本宫当是谁呢在这储秀宫中出口成章不打草稿?原来是鄂州巡抚的女儿!看来巡抚大人真是教导有方啊!鄂州离皇宫有潜力之远,没想到连这后宫之中的事情都被李秀女知晓了。不过也难怪,这世上专爱嚼舌根本来就多,本宫小产之事已是人尽皆知了吧。”
“奴才.......奴才参见恪嫔娘娘,娘娘万安。奴才办事不力,还望娘娘恕罪!”寿公公见说话的人竟是旧主子恪嫔,心中先是诧异,随后急忙递给顾澜漪及其他秀女一个眼神,众人忙跪下参拜,“臣妾参见恪嫔娘娘,恪嫔娘娘万安!”这位便是与荣公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恪嫔了,恪嫔是品阶高的妃嫔中最年轻的,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入宫却也有三载了。双眸如月,却淡淡透着一股哀怨,仿佛宫中的得失她早已看透。一身鹅黄衣衫上用金线绣着朵朵并蒂菊花,手挽芙蓉薄雾纱,体态优柔,妩媚动人。一个家常的随云髻上,缀满珠饰,更有一支镂空玛瑙金步摇随风摆动,脸上虽着了粉黛,却还是难掩病色。
恪嫔缓缓走到李碧烟身边,此时的李碧烟已失了刚刚的神气,头如捣蒜,“请恪嫔娘娘恕罪!臣女不是有意冒犯娘娘!”恪嫔只是用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转身淡淡地说,“本宫不管李秀女府上的教导女官是谁?给本宫拔了舌头扔进司狱司去吧。”
司狱局是拷打后宫犯错宫人嫔妃的地方,去了司狱局等于便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几乎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
恪嫔移动莲步,走到我们中间,朱唇轻起扬起一抹浅笑,那慵懒却满足的微笑令人寒颤,“李秀女你刚刚动手打了寿公公一巴掌,这......做得非常好!”此语一出,众人皆感到疑惑,尤其是李碧烟,神色异常惨淡,却不敢说什么。顾澜漪虽在太阳底下,可气氛异常压抑令人背后直发冷汗,跪在澜漪身边的薛又菱早已香汗淋漓,面露难色。
“今日本是秀女出入宫的大好日子,可谁曾想寿公公你却玩忽职守,闹出多大的乱子令人耻笑!这是其中的一罪,刚才那一掌李秀女已经替本宫罚过了!其二,寿公公你以为本宫小产,皇上便会冷落本宫,你便大大方方走出本宫这毓秀宫,来到这储秀宫,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滴水不漏。可是你别忘了,本宫终究是主子,而你确是奴才!本宫叫你三更死,你也活不到五更天!别以为有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也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子好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恪嫔面带微笑,可语气却咬牙切齿,话锋一转,“来人呐,赏寿公公五十大板!本宫就要让众位秀女知道,在这宫中背弃主子是什么样的下场!”
恪嫔冷眸扫过众人,笑意微漾最后把目光落在徐宓身上,“你就是出手阔绰惹出这是非的徐宓?!本宫刚刚在远处瞧得不是很仔细,你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恪嫔虽语待玩笑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惧,徐宓缓缓抬起头,眉宇间的春水早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