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因为酒楼中发生的事情，回张府的路上阿宝一直很警惕，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是有人要对付张离殷，回府的路上恐怕会不太平。
一想到路上可能有别人安排的后招，阿宝就觉得脑袋大，如果真出事她不管张家女们又不行。
所幸他们这一行人安全回到张府，阿宝才放下高高提起的心。
下车时看到先她一步下车的张明殷和二房的张淑婉说笑，阿宝摇摇头。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才多大会功夫两个人就玩一起去了。
又想到从酒楼撞倒江晏之后，心里就泛起的诡异不安，阿宝只能希望是她想多了才好！
回到院中的时候，柳儿和百合正在小客厅里整理她买回来的那堆东西。因为各人的东西都是直接被送回她们各自的房中，所以柳儿和百合整理的这一大堆都是阿宝买的那份。
看到她们正在整理，阿宝就让她们把其中四套一样的胭脂水粉理出来放在一旁，等东西都归置好后，再拿回去她们四个大丫鬟分。
另外有两匹宝蓝色提花缎子，阿宝让她们找出刚买那套的蓝宝石头面，合着从徐记买来的各色糕点一起，等晚饭前送去老夫人的院子中。
“归置好之后，就把要给祖母的礼物送去，记得要在晚膳前。”
吩咐之后，阿宝就进了内室休息，并交代没有要事不准打扰。
阿宝一离开，柳儿和百合都放松不少，一边归置自家主子刚买的东西，一边聊天。
有大小姐在她们都很放不开。
“柳儿姐，这些胭脂水粉大小姐真的打算给咱们分？”
想到阿宝说过只要她们归置完这些东西后，就可以分掉这些刚从‘娇颜坊’买回来的胭脂水粉，百合就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娇颜坊的胭脂水粉即使再普通的也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能用的起的，曾经百合还是程家下人的时候，百合就见过程老太太身边的琥珀姐姐得了一盒娇颜坊出售的黛粉，每次用的时候都被一群丫鬟媳妇各种羡慕嫉妒。
没有想到被送给这个传说中没有出息的张大小姐之后，一次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不仅平时吃穿用度从来不少不说，根本不像众人以为的那样，伺候大小姐的丫鬟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伺候新主子这些日子以来，有时大小姐心情好，随手赏赐的东西都是以前的百合不敢奢想的。
“死妮子。”
大小姐话都说了，难道还会反悔不成？居然敢怀疑大小姐。柳儿白了她一眼。
“大小姐说是给咱们的，就是给咱们的，肯定是不会收回的。你有胡思乱想的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干活，等把这些都归置完，好去找春桃和香茉一起分东西。”
柳儿也知道百合为什么会多此一问，这样一套还算是平价的胭脂水粉在娇颜坊中就要卖到两百两银子，京中许多小官夫人都未必舍得买上一套。现在这里的四套就值八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而这些价值八百两银子的胭脂水粉，自家大小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她们分。即使已经被阿宝和张离殷刷新很多次认知的柳儿，在听到阿宝要把这些胭脂水粉分给她们四个的时候，也受到了冲击。
更别说年纪比她小几岁的百合了。“大小姐仁善，是咱们的福气。以后要好好做事，不要辜负大小姐，大小姐不会亏待咱们的。”
这会儿也不知怎的，柳儿突然就想起以前张离殷院子中的那些下人，因为张离殷不受宠，所以心思活泛有门路的都找关系去了其他地方当差，剩下的也都去讨好其他院子中的下人。然后，那些不尽心的下人，在张离殷从程家带回大队人后，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她自己。
自家人说自家事，柳儿并不像别人以为的是张离殷的心腹，才会在所有下人被赶走后唯有她被留下。柳儿是卖身进府的，因为不是家生的下人，跟嬷嬷学习几天规矩后，就被分到了张离殷的院子中做洒扫的工作。在这期间柳儿也曾经想换个主子，但是没有银子打点管事的嬷嬷们，只能默默地做她的小丫头。
那时的柳儿也不会想到这辈子还能成为一个大丫鬟，和另外三个一起管着张离殷的小院，而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张离殷给的。
那些怠慢过张离殷的下人被赶走后，柳儿就不曾在府中见过，不过想到曾经和她一样在张离殷的院子中做洒扫丫鬟，后来找关系去了夫人院中的如梦，最近几次见面时满嘴的酸味，柳儿就知道，那些背主的人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如果她不是一直好好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恐怕也和那些被赶走的下人一样，现在只能满心后悔。
对着和家中妹妹年龄相仿的百合，柳儿突然想把心里压的那些个事都说一说。
“如果我不说，你们一定不会想到，曾经我也和那些被赶走的下人一样，想要换个油水多的工作。但是每月月钱一发下来，我都让人捎回了家中，根本没有银子打点。所以，在大小姐没有把她院中的下人都赶出去的时候，我一直是负责洒扫的小丫头……”
“原来柳儿姐一直是大小姐的丫鬟。”百合她们可都以为柳儿是张离殷的心腹，没有想到柳儿原本居然是洒扫的丫鬟，还是张离殷从程家带回她们后才提上来的。
难道是张离殷不信任她们？不对，如果不信任她们就不会让春桃掌管小厨房，而且柳儿突然向她说这些很可疑。“那时留下的只有柳儿姐一个吗？”
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有什么目的？
柳儿似没有看到百合狐疑的神情，苦笑着说:“如果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留下，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大家怎么会以为我是大小姐的心腹？”
对张离殷性情还算了解的柳儿，一想到张离殷对她们下人根本就不要求衷心就感到绝望。不对她们要求衷心，恐怕是因为只要她们稍有懈怠，就会步前人后尘被张离殷赶走。
张离殷现在手中有钱，自然不怕没有下人伺候，而她们如果被赶走，不可能再找到像张离殷这么大方的主子。想到自己可能因为一个小错误就被取代，柳儿就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话，回去记得向和你一起来的那些人说一声，如果不耐烦就当我多事。”
听到柳儿这话，百合就知道她要说正题了，于是讨好的说:“柳儿姐请说，我知道柳儿姐是不会害我的。”
柳儿不看百合一脸的殷勤，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百合都快等急了，以为柳儿拿她开刷，就要对她发火的时候，柳儿幽幽地声音传进百合耳中。
“我们的主子她不需要我们表衷心，献殷勤，她只要我们听话，嘴严，老实做自己分内的事情。百合，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