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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利安

华之月27日,离迷惘山洞之旅已经过去了一周。经大胡子盗贼的介绍,莫雪依顺利地搭上了商队的顺风车,前往米利安塔帝国的首都——利安。

倚坐在商队里的某一辆马车上,被当做“小孩子”优待的她正对着身前的两个空间口袋发呆。

独自走过近千年的漫长寿命,以一己之力对抗西大陆三大帝国的联合通缉,她当然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天族——介于神与人之间,大陆公认的最强种族。

大陆所记载的历史虽然已经遗失,但曾担任她老师的神族姐妹向她讲述过天族的来历。

创世神与创世神族在创世后便离开了大陆,直到第二纪元时亚神族爆发了众神之战,他们才重新回归。也是在那时,创世神定下了严苛的空间法则,禁止神族重临地上界。但这还不能使他感到安心,跟随着他的两队神使受命留在了大陆,成为监督者。

一支是她出生的天族,另一支则是已经灭绝的魔族。

虽然他们的祖先为了不违抗空间法则,舍弃了大部分力量换取了肉体,但拥有神的血脉的他们凭借剩下的力量,依旧成为了大陆中其它种族所敬畏的存在。

创世神原以为留下两队监督者可以让他们互相监督,却没想到他们之间过于针锋相对的竞争反而使他们忽视了自己原本的职责。

一直到第五纪元,也就是本纪元,妄图掌控整个大陆的魔族引起了全种族的忿恨,天族向其正式宣战——“神圣战役”,倾尽全族之力打败了魔族。魔族灭绝,天族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迫远离大陆就此隐居于无名岛上。

历史悠久而强悍……但在莫雪依的眼里,不过和她父亲一样守旧腐朽。纵然最强,严守着创世神定下的所有规矩,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过去,或者说从未到来。时至今日,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的存在,倒不如用可悲来形容。

其实她在族内生活的记忆也没有多久,毕竟十八岁被下达神谕之后,她就被关进了永恒之塔。那个种族带给她的终究还是悲伤和愤怒,她离开之时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

不想也罢!

莫雪依深吸一口气,打断自己的回忆,坐直了身体。提起属于自己的空间口袋,剩下的都是些日用品和消耗品,还有她的研究笔记和收藏品,最常用的装备早在出迷惘山洞之时便已取出。

最重要的武器此刻正化形为十字吊坠手链安然戴在她的手腕上——“凯迪恩特之杖”,她从天族逃走时带走的圣器。反正自神圣战役后它也就天天被供奉着积灰了,倒不如随她一起离开。

特别之处在于它不仅仅只是一柄法杖,传自神域的圣器本体只是一颗核心,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吸收空间内的元素自动化形成任何一件武器;而它的魔力增幅效果也远远胜于大陆上任何一柄法杖。

还有便是两件饰品。

“精灵之泪”——她最昂贵的诞生礼之一,精灵女王所赠的一对耳环,精灵族用于净化和祈祷的祝福之器。外表仅是简单的水滴造型,但出自全大陆最爱美的种族之手,想也知道会有多精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雪依也不例外,但习惯性佩戴它们的另一个好处却是能让她时刻保持平和的心态。

而她会忍不住感到焦躁的原因就要牵涉到另一个神圣战役的秘密,同样也是她容貌会维持在目前这个未成年状态的原因。

“灵契之戒”——她逃亡大陆时从黑市淘来的一对空间戒指,当然现在只用上了一枚。简单的空间储存功能自然不是她偏爱它的原因,罕见的空间魔法附魔才是——一天之内,可以使用它达成一次两百米以内的瞬间移动,绝对的战斗制胜利器。

只有这三件装备,无论再慌忙的情况她都舍不得丢弃。

莫雪依又打开另一个空间口袋,前主人莱亚。她觉醒之前走投无路之时曾使用过它,也清点过里面的东西,有价值的只有三件东西——那把名声显赫的里尔琴、莱亚的旅行手札和研究资料。

翻阅死者的旅行日记显然不是很妥当,就算她觉得莱亚不会介意也一样,所以她一直没动,只取了研究资料看看,有些关于魔法和幻术的心得十分有趣也值得参考。

取出那三件东西之后,她又摘下了挂在上面的那枚荆棘之戒,将它放入了灵契之戒有限的储存空间内。

空间口袋的魔法加持她可以自己做,拥有一个几近于无线的空间,所以完全用不着带两个昂贵的魔法道具给自己增加不便。这种永久加持又可以防御各种攻击的空间袋原本是不可销毁的,最佳也是最省力的处理方式是把所有东西都清空后卖回给魔道具商店。

不过就私人意愿来说,她倒是更情愿将它就此毁掉,当然这是不现实的。除非她先用超魔技巧“逆转”把上面的所有附魔都清空,然后再物理毁灭……代价太大了。

正当莫雪依权衡之时,原本行进的商队却停了下来。队首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矮胖的秃顶商人,踩着特有的鸭子步走向了她所在的马车。

“席德大叔!”察觉到他靠近的莫雪依跳下了马车,“有事吗?”

席德·奎宁,在全大陆周游经商的商人,也是这列商队的所有者。虽然其貌不扬,但从商队的排场来看他可绝对不是一名只有普通家产的商人。

原以为像他这样的商人不太会待见她这个免费蹭车人,但事实却是他很喜欢小孩子,她又托了自己这个不会改变的容貌之福。

席德和蔼地笑了笑,“茉依,马上就要到利安了,不过我们就在外面交易,不打算进城……你怎么办,想进城吗?听说你是去利安找亲戚的。”

商队在城外进行交易,“合法”避税吗?

莫雪依斟酌了一下,出入大城市都需要通行证,而她手上以前的通行证还不知道能不能用。本想混在商队里进去,现在恐怕还得去碰一碰运气。

“那我就在这里自己走吧。”她莞尔一笑,朝商人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席德大叔这一路的照顾。”想起手里还捏着的空间口袋,她在袖中悄悄抹去了莱亚留在上面的印记,将它递给商人。

席德接过她给的空间口袋,作为商人,这种魔道具的价值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这是……”

“旅费吧。”莫雪依微笑着退后了两步,朝他挥了挥手,向着商队外走去。

路过剩下的队伍,和她在旅途中结识的人们朝她友好地挥挥手,包括大胡子盗贼在内的冒险者们,“还好你走得快,茉依,不然席德大叔要把你留下来收作干女儿啦!”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身后传来商人尴尬的咆哮声。

莫雪依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商队的视野,混入了进城的人流。

一国之都,可想而知利安的城门有多恢宏,尤其米利安塔帝国还是一个以文化繁荣闻名大陆的国家,雕刻技艺更是不再话下。雕梁画栋的巨大石柱,城门顶上耗费了数百位匠人心血的生命女神半身像更是栩栩如生,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地俯瞰每一个进城的人。

莫雪依一边排队,一边悄悄在空间口袋翻找起来,总算在轮到她的时候找到了一块通行证。偷偷瞄了一眼前边的人,还好这十八年里西大陆的通行证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至少外观上还是一样的。

然而,守城的卫兵接过她手里的通行证翻看了一会,又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司迪娜·沃茨’?”他念着通信证上注册的名字。

显然是她十八年前的化名之一,莫雪依立刻醒悟,连忙解释道,“这是我母亲的通行证,我……第一次出远门找亲戚,她就把她以前的给我了。您知道的,学院的招生季又要到了。”

卫兵点点头,似乎认可了她的说辞,“还是尽快去办一张你自己的吧。”

莫雪依连忙道谢,走向他身后。穿过城门的瞬间感觉到一股稳定的能量波动,显然正是生命女神格拉蒂茨的信徒们为保护这座城市以及生命主神殿所维持的巨大防护结界。

门内,显然是另一个世界。

井然有序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色彩鲜艳的各式服装几乎花了她的眼。

周围的建筑更是别具特色,每一幢都有不同的设计感,唯一不变的是精美的雕刻和华丽的色调。人们在街头随意驻足,仿佛都能化为一幅精美的画卷。

街心的水池旁,吟游诗人弹奏着动听的乐曲,吟唱久远的故事,吸引着每一个过路的旅客或市民。年轻的少女们围坐在他身边,眼神倾慕,含羞带怯。

绕过舞团的热情演出,穿过琳琅满目的商店,路过神圣庄重的神殿,远观华美肃穆的皇宫……这座繁荣的文化之都不需要繁多的介绍,真切地打动着每一位来客。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利安,莫雪依还是被这座城市的美丽深深震撼。

米利安塔帝国不是西大陆三大帝国中最强大的国家,然而拥有着最辽阔的领土和最大的人口,以风景优美文化繁荣著称。山川秀丽,湖泊河流四通八达;爱好和平,与邻居精灵族修好;文艺气息泛滥,上至宫廷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流传着许多浪漫的故事。

虽然观光不是她来此的第一要务,但莫雪依还是慢悠悠地顺着街道闲逛——毕竟上一次来这里时她还是逃亡之身,根本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如今成了“死人”,她反而解脱了,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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