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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袭

“好动听的乐声。”切西亚一边拆着头上的发辫,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帐篷外悠扬的乐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扩散,带着无限的温柔和回忆。

莫雪依沉浸在乐声中了一会,然后微笑着说道,“那是莱亚。都说精灵们有天生的艺术领悟力,见到莱亚后我是切实地感受到了。”她脱下身上的外套,也散下自己及腰的长发,漆黑柔顺的直发让切西亚羡慕不已。

切西亚忽然搓着衣角问道,“茉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莫雪依毫不在意拿起梳子,问道。

切西亚小脸微红地问道,“茉依你和伊诺克是不是……啊?”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是什么?”莫雪依一边梳头,一边随口再问。

切西亚鼓起勇气放大声音,“恋人什么的……”

莫雪依的手一僵,难以置信地望向切西亚,“你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因为,因为伊诺克对你很好啊,那么关心你!”切西亚眨眨眼睛,有些小兴奋,看出莫雪依的犹豫,她恍然大悟道,“你果然还是喜欢莱亚哥哥是不是!”

莫雪依嘴角微抽,原来这丫头没自己想的那么正经,果然十七岁的少女没有一个不八卦的。

她不禁低笑一声,随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误会,我和他们的关系很正常。莱亚是我重要的朋友,伊诺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顿了顿,继而用平静的语气继续回答,“他是类似于我兄长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切西亚点点头,有些失望,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是路迪骗我的……”

耳力还算不错的莫雪依不禁眉头微抽。

切西亚又笑嘻嘻地靠过来,自从一起准备过了晚饭之后,作为队伍里的唯二女性,她对莫雪依越发亲近了起来,“茉依,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带着些羞涩地问道。

莫雪依温柔一笑,点点头,“可以啊。”

对于这个乖巧羞涩涉世未深的少女,她还真有点讨厌不起来。尤其是来到斯蒂恩塔的这一年,由于她额头上的印记,根本没什么人愿意主动亲近她,更别提年纪相仿的少女了。

切西亚欢呼起来,显得很高兴,趴在莫雪依肩头小声地告诉她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同伴一起睡。

母亲去世得早,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很小便被送入了教会一直被安排睡在独立房间。有一次她也偷偷混进群居的房间,被发现之后,她没被处罚,那个房间的女孩却集体受了罚,那之后她也就不敢任性了。

切西亚仿佛对着亲密无间的伙伴一般讲述着回忆里的伤心往事,莫雪依不禁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往别的方向想:比如她的话验证了自己关于她来自于大贵族的想法,而且她的地位也有可能超过她的预估,居然连对教会都有影响力。

那作为她同伴的路迪和莱斯利,他们的身份又是怎么样的呢?

来到雾霭森林……当初入队的时候说的是寻找只有这里生长的药草,但那到底是什么呢,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此行的目的,她竟然还一无所知!

“切西亚……”

她正准备询问,然而她刚刚开口,一直稳定的乐声却戛然而止,停在一个极其不正常的小节。气氛陡然一转,纵然在帐篷里,莫雪依也能感觉到空气突然为之一紧。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切西亚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抓住了放在帐篷角落里自己的武器——切西亚的法杖以及她的短弓。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条小缝,莱亚贴着缝隙站着。“我们被魔兽群包围了。”他轻声地帐篷里的少女们说道。

莫雪依的背部肌肉顿时一紧。

在雾霭森林遭遇魔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她以前跟着伊诺克来森林外围打猎也会遇到一些超低级魔兽。然而,她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险恶的气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她知道,只有拥有智慧的魔兽才会选择先对猎物进行观察,然后再选取时机发动攻击。

“切西亚,我们需要神官的支持,你悄悄地出来。”莱亚轻声地传达着指令。

莫雪依感觉到身旁的切西亚紧张地战栗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法杖,慢慢地站起身。她情不自禁握住切西亚的手,压低声音道,“我陪你。”

“不,你留在这里。”莱亚却断然回绝,“一直到安全为止,你都不可以出来。”

“我……”莫雪依一怔,刚想辩驳却被了解她要强性格的莱亚严厉地看了一眼。

是了,她是整个小队最弱的人,就算是表面柔弱的切西亚也已经是一名可以参与战斗的高阶神官了。莱斯利的战士实力有目共睹,路迪是风系中级魔法师同时又是魔武双修,莱亚是高级水系魔法师,伊诺克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战斗训练,但作为村子里最优秀的猎人其实力也远胜过她。

就算不甘心,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出去只能当个拖油瓶的现实。

莫雪依的眼神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性格内敛如她露出如此的明显的情绪显然确实很受打击。

握着切西亚的手被紧紧一握,她抬头看见切西亚虽然苍白却宽慰的笑,“没关系的茉依,我能保护自己的……为了保护你,我也会坚强起来的。”

莫雪依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心中的话,拿着短弓的手微微颤抖。

切西亚取下腰间的两柄匕首,将其中一柄递给她,“加油,茉依。”

莫雪依沉默地接过她手里的匕首。

切西亚转过身,走出帐篷,奔着已经站成队形的莱斯利和路迪而去。

“茉依……”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眼神太过冷厉,莱亚有些歉意地望了她一眼,却见莫雪依摆摆手,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他叹了口气,放下掀着帘子的手。

一瞬间,整个帐篷成了保护她的茧,将她与外面的危险世界分割开来。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站在外面和他们一起面对这场战斗,尽管她很害怕受伤,但她更害怕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哪怕以“保护”为名。

莫雪依握紧手里的短弓和匕首,箭袋甚至都已经挎到了她的背上。切西亚都在战斗,而她却要蜷缩在帐篷里,任他们保护!好想变强,强到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她却没有注意到帐篷的背面慢慢倒映出漆黑的倒影……

帐篷外。

“切西亚!”

路迪和莱斯利熟练地将她围在自己的身后,成保护性姿态护住完全没有攻击力的神官。切西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阴森散发着诡异绿光的眼睛却让她无法不头皮发麻。

“善、善良而慈悲的光明之神,请聆听信者的召唤,赐给我眼前的勇者不惧黑暗的双眼和破除黑暗的勇气。”

尽管有些不在状态,切西亚还是熟练地为两人加上“光明之眼”和“勇气之光”两个初级神术,前者可以增强他们的黑暗视力,后者可以使他们不惧一些魔兽自带的“威慑”影响。

她是八大主神之一光神玛以鲁的神官,玛以鲁本身除了光明神、太阳神一系列的头衔也被称为战神,所以神术中有很多辅助战斗甚至带有攻击力的神术,只是她位阶太低还无法施展。而追随光神的神官们也有很多十分擅长物理战斗,甚至不逊色于普通的骑士。

感觉到温柔的光明之力慢慢流淌在身体里,心中的恐惧渐渐消退,切西亚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她举起右手的法杖,默念祷词,为自身所站的区域加上一层透明的结界——这是所有参与战斗的神官必备的基础神术“守护”,为了弥补施法者共同的不足。

第一次看见神术施展的伊诺克不禁微微有些看呆,乳白色的祥和光芒笼罩着切西亚,宛如一位从神坛上走下的女神。

“集中精力,伊诺克。”返回的莱亚提醒道,脸上惯有的谦和笑意全无。

伊诺克瞬间冷静下来,举起手中的剑,“茉依还好吗?”

莱亚与他背对而立,“我已经勒令她留在帐篷里了,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伊诺克,其实你也可以留在帐篷里,里面有我布下的防御魔法,远比外面安全。”

“我要保护她。”伊诺克淡淡地回答,其中的坚定却毋庸置疑。

只一句话,莱亚便明白了他的决心,不自觉勾起嘴角,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散发着回忆馨香的片段。他轻声念起冗长的魔法咒语,浅蓝色的光晕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的手里,又慢慢地覆盖上伊诺克身上的猎装。

伊诺克看着身上散发的淡淡蓝光,有些手足无措。

“魔法的庇佑可以让你少受一点伤,水系可是元素魔法中唯一具有恢复力的魔法种类。”莱亚同时拔出腰间的弯刀,作为一名精灵族的战士,他自然也是魔武双修。

浅蓝色的光华慢慢覆盖上锋利的银刃。

“不过也别受伤太重,我可不想把魔力浪费在给你疗伤上。”

伊诺克恢复了常态,凝神对外,难得也有了丝开玩笑的心情,“你不是说过我有战士的天赋吗?那就让我来试试看吧。”

两组人同时屏息凝神,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然而他们没想到却是……围绕着整个营地的魔兽群们选择了帐篷作为进攻的突破点!

如冲锋号一般的刺耳吼叫声此起彼伏响起的同时,帐篷上的魔法结界发出如电击一般震耳欲聋的声音,有魔兽试图跨越禁制袭击帐篷!

树丛中现身的三头风化兽几乎同时向魔法结界发出攻击,无数道一级魔法风刃带着令人胆寒的阴风刮向结界,虽然威力弱小却因为极高的密度形成了强度,撞击得整个结界几乎破裂。

“茉依!”伊诺克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然而树丛中其它埋伏的魔兽却也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同时发起了进攻。

五头树源狼低吼着冲出树丛,绿色散发着荧光的眼睛阴森森地望向众人,一跃跳起近两米的高度俯冲,想要撕裂众人。

其中一头正对着伊诺克而去,幸得莱亚及时凝聚起一道水箭射向那头树源狼。感觉到危险的二级魔兽灵活地在空中扭转了身体,放弃攻击,躲避开去。

银光一闪,莱斯利冰冷的眼眸眨也不眨,以极快地速度奔向冲着三人径直而来的三头树源狼。尖锐的獠牙和凶狠的眼神让切西亚忍不住失声尖叫,却未让他的剑锋产生一丝犹豫,漂亮地转身斜劈,莱斯利斩下离他最近的魔兽半个脚掌。

“吼——”被激怒的魔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绿色的皮毛仿佛遭受电击一般耸立起来,三头树源狼同时围向了莱斯利。

“自由洒脱而无处不在的风之精灵啊,顺从我的意念化为最锋利的利剑,击杀我眼前的仇敌!”路迪的右耳垂上的耳钉发出极其短暂的一抹耀眼光芒,落入他的手中化为一柄质朴的木杖。

随着他的咒语,风元素凝聚成锐利的长剑刺向一头扑向莱斯利的树源狼,将哀嚎的魔兽钉在地面。

“无往不胜的战神,赐予我最坚实的光明之盾,守护正义的战士!”切西亚匆忙施展神术“光明之盾”护住莱斯利的背后,魔兽扑倒乳白色的屏障之上却被弹开,四爪散发出恶心的焦糊味。

最后一匹狼则由莱斯利自己对付,他敏捷地提剑挡住袭向自己的利爪,硬生生顿住了被冲击后退的脚步,反身一脚将魔兽踢飞出去。

三人尚未来得及为默契的配合高兴,极强的自我愈合力使地上的魔兽再一次站了起来。而伴着血腥的味道,阴暗的树丛里再次蹿出两头如巨型的蜥蜴般的魔兽,足有一米多长,暗绿色的鳞甲遍布渗人的粘液——荒地蜥!生性凶猛的二级魔兽,虽然等级较低,却因为极高的物理防御力被称为战士的噩梦。

“路迪……”本着女性对冷血动物天生的恐惧,切西***不自禁抓住了身旁同伴的衣角。

路迪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一边冷静地支援在前线奋战的莱斯利,一边计算着自己的剩余魔力。只有这时候他才真心地后悔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参与训练,没有好好听课,没有好好冥想扩充自己的魔力。

伊诺克拼命想摆脱眼前凶恶的魔兽去救援莫雪依,然而二级魔兽又怎么是他一个普通猎人可以轻易消灭的,反而因为焦急的心情而露出不少破绽为自己添了不少伤口。

莱亚一边凝聚周围的水元素,一边念着冗长的魔法咒语,额上沁出了些许薄汗。他为帐篷加上的是他目前能使用的最高级魔法——五级中高级水系魔法“水晶防壁”,这消耗了他近乎四分之一的魔力,却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那么高强度的风刃下撑了那么久。

支援着与两头树源狼战斗的伊诺克,他不动声色地向帐篷靠去,三头风化兽——失去了魔法结界保护的莫雪依必然被撕成碎片。

绷紧的右手上指环熠熠发光,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莱亚抿紧了双唇。

忽然,一种可怖的感觉从左侧蔓延,清晰的魔法波动让他的脚步瞬间方向一转。刺眼的光芒从旁侧冲击而出,空气中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球体状小飞行魔兽,光凝聚成闪电的形状围绕着他爆炸开来。

“莱亚!”

离他最近的伊诺克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水蓝色长发的半精灵身影消失在爆炸的光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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