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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新的邂逅

梦幻历991年华之月10日,米利安塔帝国伏塔平原。

某块隐蔽的岩石后,暖白色长发的少女蜷缩在毯子里瑟瑟发抖。她闭着双眼,眉头紧紧地皱起,神情痛苦,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

梦里,一座孤寂的银塔,一片绚烂的花海,一棵古老的花树……

她踏着小路慢慢走出那与世隔绝的地方,脚下的土地却缓缓开始渗出鲜血。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逼得她开始奔跑。

不敢回头去看那些追踪者,她拼尽全力想甩掉身后的他们。

土地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很快漫过了她的脚踝,每奔跑一步就会有新的血迹溅上她的裙摆。清晰地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逐渐伴随着漫长的奔跑消失,她最终狠狠摔倒在血泊中。

绝望之际,一只纤细而干净的手落在狼狈的她眼前。她惊喜地抬起头,望见水蓝色长发的半精灵朝她微微地笑。急不可耐地想握住他的手,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腥,一瞬间自惭形秽,停住了动作。

然而就是那一秒的犹豫,半精灵的身影瞬间消散成光。

她惊恐地爬起来寻找他的身影,周围的所有景象却都坠入了深沉的黑暗,连她的意识都模糊起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在她脑海的深处缓缓响起。

“从今天起,无论生死,你都不能离开这座塔一步。这不仅仅是因为你肩负着神谕,同时也是对你的惩罚。这是你的囚牢,而刑期……”

“……是永远,父亲。”少女的声音淡漠得不带任何感情——竟然是她的声音!

莫雪依从梦中猛然惊醒,脚步踉跄地疾奔向不远处的小溪。令她失望的是,清澈的溪水依旧倒映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暖白色的长发蓝绿的眼——这不是她,而分明是那自出生起就困扰她多年的梦魇中的少女!

她从没有意识到,原来她们的容貌是那么相似,如今更是只区别在眼神——她的淡漠与自己的惶恐。

“我……到底是谁?”

她颤抖地摸上自己已是空无一物的额头。

曾多少次希望那印记消失,如今她反而希望它还在那里,至少能证明自己仍是那个被他人厌恶的“神诅之女”。

莫雪依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离开索米达亚半个月以来,她沿着道路独自旅行,折磨着她的混乱状况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白天毫无目的地地游走,晚上则被充斥着追杀、囚禁和鲜血的奇怪梦境折磨,她已经濒临崩溃。

——“想找到真相,就去寻找神的足迹。”

可是“神的足迹”在哪里?她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平原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尖锐的惨叫。

“救—命—啊——”

率先跑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标准盗贼佣兵装的瘦小盗贼。棕红短卷发,普通的大陆人长相,倒有双挺罕见的浅灰色眼睛,蹬着小皮靴一溜烟就跑到了莫雪依眼前。

紧跟着他是一对男女,同样惊慌疾奔,却没有像盗贼那般大声呼救。

女的看起来十七八岁,矮矮的个子,小麦色皮肤,穿着一身精致的红色皮甲。斜扎橙色马尾,可爱之余又有些清爽干练,长相不出众但很靓丽,有一种天然的活泼气质。衣襟末挂着些流苏,随着她的跑动摇曳起舞,很是好看。

男的则稍长,是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着蓝色轻甲。湛蓝色的头发扎起搁在肩上,皮肤白净面貌清秀,只是刘海过长遮住了小半张脸。神情温和淡然,一边跟着队友一边不忘向身后施展魔法,冰棱如雨般骤然落向他们身后的半空。

他们身后的天空中紧追着七八只狼头蜂,狼头蜂身的魔兽可比一般的蜜蜂要巨大的多,每一只都足有一米多长。斑斓的身体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尖锐的尾针看起来比它凶狠的狼头还要可怕。

落下的冰棱纵然锋利也刺不穿它们的鳞片,也正验证了只有火系魔法才可以消灭它们的训诫。

逃至莫雪依面前,少女累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声抱怨同伴,“艾森!!你肯定又带错路了,怎么周围一棵树都没有了!”

跑在她前面的盗贼同样累极,只能站在原地边休息边没好气地回答,“别闹了,大小姐,逃命的时候谁还顾得上看路啊……而且如果不是你乱爬树,我们也惹不上它们!”

“是你先迷路的,所以我才不得不爬到树上去探路!”

少女重重地哼了一声,火红色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跑了!大不了我就跟它们拼了!”她说做就做,爬起来转身伸出右手,火系元素在她的掌中汇聚,渐渐发出淡淡的红色荧光。

“冷静,爱琳娜!”

“妈呀,你快住手!”

一前一后两名队友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朝着少女扑了过去。盗贼可怜兮兮地抱着她的手臂,青年急忙暂停扰乱蜂群驱散她手里刚聚集的元素。

被称作爱琳娜的少女不满地朝同伴们瞪大了眼睛,“你们干嘛?再不出手就要被咬死啦!你们会火系魔法吗?!”

“可大小姐你要出了手,我们可能会死得更快。”盗贼苦苦哀求,“别闹了,咱们还是快跑吧!”

爱琳娜嘴一撅,索性原地盘腿而坐,“要跑你们跑吧,我跑不动了!”她瞪着即将追上的蜂群,仿佛要用怒火烧死它们。

大难临头,胆小的盗贼丢下同伴逃跑也不是,留下来等死也不是,索性哀嚎一声抱头也坐到了地上。

青年皱眉看着两人,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的时刻,三人的身后传来少女镇定的吟唱声,三道裹挟着烈焰的利箭朝着蜂群急速飞去,正中前排三只狼头蜂。火焰迅速引燃了它们极易燃烧的鳞甲,魔兽在哀嚎中化为了灰烬。

突然的变故似乎骇住了其余魔兽,接下来的火之箭却立刻随之而至,将所有狼头蜂一网打尽。

“好厉害的魔法精准度!”

地上坐着的橙发少女一跃而起,兴奋地寻找暗中相助的神秘法师。瞥见小溪旁扶着额头站立的白发少女,她拔腿就想冲过去,却被身旁的蓝发青年稳稳当当地抓住了手臂。

爱琳娜挣扎了两下没成功,郁闷地瞪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乔伊,拉我干吗?”

“连发七八个三级魔法还没有一箭射偏,这不仅仅是魔法精准度的问题……她可至少有人类高级魔法师的位阶。”乔伊无奈地看着她,这些年个子没长怎么智商也没涨。

谁知他不说也罢,说了少女的目光竟更亮了一些,“好厉害!”手下一用力,愣是挣脱了青年的钳制奔向溪边。

鲁莽的少女绝尘而去,两名同伴只得认命跟上。

不消片刻,爱琳娜便跑到了莫雪依面前,扬起感激的微笑,“我叫爱琳娜,谢谢你救了我们!”火红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你是人类吗?是火系高级魔法师吗?”

紧随而来的同伴们刚为她前一句正常的开场白松了一口气,听到后两句询问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万一对方真是一名高级魔法师……触怒她的后果可绝没有一句道歉那么简单。

幸而眼前的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被冒犯的不悦,她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般低垂着头,捂着额头的手微微颤抖,看起来很难受。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爱琳娜立刻露出担忧之色,伸手扶上少女的肩膀。虽然对方身材更高,但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呢。

莫雪依正被下意识施法后引起的剧烈头痛困扰,魔力的宣泄又掀起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几乎将她所有的脑容量挤爆。感受到少女手上温热的体温,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望向三人组,“我没事,你们快走吧。”

蓝绿色的眼眸对上自己眼睛的一刻,爱琳娜立刻打消了自己比较年长的猜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都那么说了,走吧。”盗贼扯扯爱琳娜的衣角,摆头示意她快走。

可爱琳娜一把挥开他的手,又追上向前走了几步的莫雪依,“你看上去不像没事啊?一个人逗留平原很危险的……你要去哪里?顺路的话我们送送你吧!”

盗贼差点被她的话惊得咬到舌头:拜托大小姐,人家可是高级魔法师啊!离高位阶的大魔法师只有一步之遥,需要你这个控制力一塌糊涂的中级魔法师担心吗?

目的地……莫雪依茫然地摇了摇头,轻声呢喃,“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不知道要去哪里,啊,我知道了!”爱琳娜双手一击掌,自作聪明地替她想了个合理理由,“你是在进行魔法修行对不对!”

不待莫雪依反应过来,她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臂,自来熟地建议道,“反正也是修行,干脆你加入我们的冒险小队一起去迷惘山洞吧!”

少女火红的眼睛洋溢着满满的天真和温暖,莫雪依一时竟忘了脱身和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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