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深夜来客
沈水烟一惊，连忙跑到翠汀身边察看她的情况，还好，只是睡过去了，应该是被人用迷香迷晕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这才注意到树下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儿？”沈水烟想着逃是逃不掉了，硬着头皮问道。
树下的人走出来，沈水烟透过月光看清了那张脸。
“王爷。”沈水烟屈膝行礼。
原来是赵铭。
刹那间，沈水烟的心里万千情绪。
他竟然来了。
他果然来了。
他还是来了。
半个多月，终于见到了她。她瘦了些，许是这些日子忙医馆的事儿吧。
“王爷深夜前来，有事吗？”
“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沈水烟低头，不知道回答什么。
“王爷为什么不喝药？那个药一定是能解王爷身上的毒的。”沉默了许久，沈水烟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开口道。
“为什么能到林府诊病就不能到王府？人人都知道你是叶大夫，人人都知道你去哪家府里都是为了诊病，为何不能去王府？更何况人人都知道你是在为我看病，你到底怕什么？怕辞修不高兴吗？”赵铭上前一步，逼近沈水烟。
沈水烟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觉得有点晕。
“你真的非他不可吗？”赵铭的声音低沉，有一种迷惑人心的力量。
沈水烟退了一步，走出那股力量，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你的情况已经不需要我常常去王府了，我本来打算你吃药一个疗程之后再去看看解毒的情况，可你连药都不吃。王爷，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你真的非他不可吗？”赵铭只问这一句，因为刚才他看到沈水烟的脸上有犹豫。
“是，非他不可。”沈水烟抬头，直直地看着赵铭，毫不退却。
“为何？我哪点不如他？”赵铭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火。
“王爷很优秀。可是王爷，我说过了，你能为了我放弃那件事吗？”沈水烟有些头疼，看来无论哪个时代的男人都一样，总觉得女人不选择自己只会是因为不优秀。
其实哪有什么优秀不优秀，对沈水烟来说，合适不合适更重要。而现在，很明显，赵铭不合适，萧琛却合适。更何况，她真的觉得如果是萧琛，确实蛮好的。
“你！究竟为何不能接受？”赵铭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固执地坚持着要他放弃皇位，这天下间的女子有哪个不想坐到皇后的位子？虽然他现在只能让她做侧妃，但以后自己成了事，**的事不就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吗？那时候谁是皇后谁是贵妃不就是一张纸的事？
“王爷请回吧，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沈水烟行了一礼，扶着翠汀往院外走去。
赵铭看着沈水烟的背影，肩膀一垮，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赵铭站起身来，纵身一跃，跳到了围墙上。
“出来！”赵铭突然喝道。
墙外的灌木里跳出一个人，举着长剑直冲着赵铭而来。
赵铭脚尖离地，往一旁侧身躲开。
仔细看去，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赵铭厉声问道。
那人却不回答，举着剑刺向赵铭的面门。
赵铭手中没有武器，只能向侧面躲开，他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另一手去抓蒙面的黑布。
“呲啦”一声！
黑布被扯开，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
北狄人！
赵铭不确定这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沈水烟而来，正要使劲制服他，却被他反推一把，往小巷深处逃跑了。
赵铭没有再追，只拿着那块黑布，站在围墙外思考了好久。
同样的时间，萧琛和武玉骞出现在城东的醉红楼里。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到二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来，谄媚地笑着道：“二位公子许久没来了，我们姑娘都念叨着二位公子呢，尤其是舞枝姑娘和流姬姑娘都快得相思病了！”
武玉骞笑着道：“流姬姑娘可在房间？”
**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在在，两位姑娘都在房间，公子也知道，我们姑娘心里只有公子，别的客人轻易不会见。公子们请，楼上请。”
萧琛和武玉骞对视一眼，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萧琛敲了敲门，里边传来声音：“谁啊？”
“我。”萧琛轻声道。
门几乎是瞬间就开了，出现一张精致美丽的脸，那脸上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爷来了。”
萧琛走进屋里，挪动靠墙柜子上的一个花瓶，那柜子连同后面的墙竟一起动了，像一扇门似的打开了。
“舞枝。”萧琛叫了那女子一声，提步走到墙的那边。
武玉骞见萧琛从墙后过来，感叹道：“啧啧啧，燕医那老头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他做的这些个东西真是好玩得很，真是每次见都让我惊叹。”
萧琛坐下，对站在面前的两个女子道：“最近有什么消息？”
另一个穿得较为清淡的女子道：“爷，前日我屋里来了个北狄人，气质高贵，只聊了一夜便走了，属下猜测那是亚德雷。”
说话的便是流姬，舞枝和流姬都是萧琛紫骑里的人，因长得极为漂亮，便放到醉红楼当探子。
武玉骞听了，道：“都聊了什么？”
“一整夜只有三个问题是有用的，属下猜测他就是为了那三个问题来的。第一个，沈夫人难产而死的流言；第二个，沈大人为何要如此恨沈二小姐；第三个，沈二小姐可有婚约。”流姬答道。
萧琛道：“你怎么答的？”
“属下答，属下尚年轻，这些十多年前的事并不记得，至于沈二小姐的婚约，属下并不清楚。”流姬道。
武玉骞看着萧琛道：“莫非，他在打沈二小姐的主意？他莫非要放弃敬王的力量，要放弃馨和？”
萧琛的拳头捏紧，站起身道：“去三哥那儿。”
二人从窗户离开了醉红楼。
庆王府里，赵铭一拍桌子道：“他当然怕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比起敬王的帮助，他更需要的自然是活下去。而如今烟……叶大夫不给他治，他就只能想着把她娶回家，女子哪有愿意守寡的呢？”
赵铭想到自己今晚在沈水烟的药房**到那个北狄人，眉头皱得更紧，不过他没有打算说出来，因为萧琛在这儿，他不能承认自己深夜去了沈水烟那里。
“请陛下早日指了沈二小姐的婚不就行了吗？”武玉骞见其他二人都低着头思考，开口道。
“不可！”
“好主意！”
——哪知道两个人一同出声。
赵铭和萧琛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和坚定。
武玉骞不知道这二人与沈水烟的事，看向赵铭，道：“有何不可？”
赵铭不说话，端起茶杯，意思是送客。
武玉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被萧琛拉着一同离开。
路上，萧琛问道：“玉骞，你跟沈家大小姐的事如何了？”
武玉骞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母亲已经进宫跟太后表明过心意了，太后娘娘说近日会召她进宫去问问她的意思。”
“那要恭喜你了。”萧琛策马往前几步，看着挂在树梢的月亮道，“两情相悦是世间最美之事。”
武玉骞跟上他，看着他道：“辞修可有中意的女子？一月前听小钰说，林夫人曾携林小姐到府上拜会，但辞修压根没回去看一眼？”
大梁的规矩是，说亲时男女方要相看的，若是不想结这门亲，便不去相看，或是后来不再提起此事。一般的人家为了礼仪都会相看相看，觉得不合适便各自默契地忘掉这件事。直接不见的，算是极少数。
萧琛道：“有。”算是回答第一个问题。
武玉骞一下子来了精神，凑上来问道：“是哪家的小姐？我认识吗？”
“认识。”
“谁？我认识？我就认识几家的小姐，你家宁儿不可能，叶家的二小姐跟小钰定了亲，贺家的小姐才九岁更不可能，宋家的大小姐跟三哥定了亲，二小姐是庶女肯定不会，孙家的小姐听闻脑子不太……所以也不会，沈家……”武玉骞像是被吓到了，一手抓住萧琛的马鞍，狠狠地盯着萧琛道，“辞修，你不会是……雨儿？”
萧琛哈哈大笑：“玉骞，你真是！叶二小姐跟小钰定了亲，宋大小姐跟三哥定了亲，她们不可能，那为何会是沈家大小姐？你真真是关心则乱！”
是啊，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啊！萧琛在心里想。
“那我没有了啊，我平日里不跟这些公子小姐们往来，春宴诗会什么的我也不去，就这些人了啊……”武玉骞挠挠头，使劲地回想着漏了谁。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受到了惊吓般，一把抓住萧琛手臂，道：“不……不会是……是……她吧？”
萧琛嘴角带笑地点点头。
武玉骞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她，她，她……”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一次在庆王府的院子里听到赵钰在沈水烟给他诊病时的笑声，再想到刚才赵铭的反应，“三哥他……你们……”
萧琛的笑容渐收：“你不用管，这是我和三哥的事。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不会影响大事。”
说罢萧琛策马驰骋而去，那马蹄的哒哒声，在这深夜里的巷子里产生阵阵回音。
只留下武玉骞在原地目瞪口呆，他的两个好兄弟竟然看上了同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自己看上的女人的妹妹！他捏了捏眉心，也策马往自己府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