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木枝一边走一边想着,差点撞上了停下车的齐昊。
“殿下,就这里了。”他环顾了下四周,憨憨道,“若再往里边儿去,实在污秽,不如就连同这板车,一齐在这儿给烧了吧。这孩子年纪轻轻,早点化灰升天也好,臭着烂了,家里人该多难受。仁善为先,释神保佑。”
“走上这条路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家人。朋友,便是家人了。”我冷冷淡淡道,“齐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去远处拾点柴火?我在路上捡了一些,但远远不够。”
“诶,好的,殿下您自己在这儿当心嘿,老臣去去就来。”
我目送着他远去,等齐昊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了,便转头掀开宣城身上的白布。
探鼻息:在夜晚的山里,我的手指分不清楚那感受到的,是路过的夜风,还是极淡的呼吸。
查瞳仁:瞳孔放大,但眼球饱满,没有瘪下。
测颈脉:竟然......似有微弱的跳动!
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怎么回事呢,他的心脏处,确实被刀刃插入过呀,怎么可能还有脉象?
是错觉?
我又一次手作剑指,压上他的脖颈——规律的脉动清晰地传来——像是大雪封山后遇暖的山涧里,正趁着春日的温度,努力冲破冰缚,重新化为潺潺清流的跳跃的小溪!
这,怎么可能?!
我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太多,推起板车就快步冲上右边的山头。
黑夜里,那其上隐约有一丛灌木,灌木后是黑压压的森林,而灌木边,就是悬崖。
我立在山头,远远看见齐昊横捧着几根一人多高的木枝,一步一顿地沿着山路,艰难走来。
“齐大人!这儿有片林子,地上的树枝多得不得了!我们直接在这里烧了吧?省得一趟趟地来回捡。”我挥舞着手臂,引他过来。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像是要歇一歇,而后,抱起沉重的木枝,又艰难地朝我的方向攀爬起来。
清冷的月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照进眼眸之中。我站在山头一动不动,却在这样的月光覆照下,渐渐看不清正一步步走来的,横抱木枝一身灰白袍子的齐太医。
突然间,眼前一昏花,我的身子向后倒去,正撞在覆着白布蒙着死人的运尸板车上。
车轱辘下的一块石头随之松动,那车便颠簸着,失控地向山崖下滑去,而我失去了依靠,也跟着大片滚落的石头一齐翻下,无论怎么努力挣扎,都如同那辆已翻滚着跌入黑暗深渊的板车一样,身不受控地向着死亡的谷底栽去。
“殿下!”
我听到这一声惊唤,抬起头。
齐昊那吓得毫无血色的面孔,出现在同样惨白的月下。
“殿下,快把手给老臣,来。”他伏下身子,努力向我伸出手。
我双手抱着悬崖下的树枝,恍然想起,幼年时,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圆圆脸的太医,半夜过来给我看诊——
那时,我不喜欢宫里太医身上,总萦绕不去的那股子药味,也不习惯生人。于是,那天晚上,圆圆脸的太医大叔,拿出一只粉蓝色的会打鼓的小布猴子,交到我手上,告诉说,那本是要给他家里独子的礼物,现在送与我。那时,他真切的关心的语调与眼神,生生让我放下了排斥之心。
那只小布猴,至今都被藏在我的玩具箱里,没有扔掉。
我伸出一只手,抓住齐昊伸过来的胳膊,仍他咬着牙,努力地将我拽上山崖。
爬上山崖,我满身都是尘土,膝盖也已磕破。而看齐太医,他老人家的手掌心与胳膊,也被尖锐的石子擦刮破一层皮,露出鲜红的肉来。可他却长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胸口,仿佛在庆幸不已。
我心有愧疚,其实他不必如此紧张。
趁他捡柴的功夫,我已事先探过地形:
崖边那颗合抱粗的松柏下,有一小块突起的地方,人可以踏立其上,不会因为手滑而落下悬崖。黑漆漆的夜里,旁人根本发现不了,只以为我是悬空吊着。
而随着石头滚下山崖这一惊险刺激的动作剧情,也是我演技的真实体现。其实当时,我的身体并非滚落得无法自控,因为坡并不很陡。
板车的坠落,更是我提前在车轮下铺了不稳的滑石,并算好了滑落坡道的结果。
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尸体没了的事实。
只有我遇险,才能排尽嫌疑,才能让齐昊在情急之中,不去注意在坠落过程中几乎跌得散架的板车,不去查看附近茂密的丛林。
这一晚,我几乎是满身伤痕地回到住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不过这些都无甚,我满心想的,都是渐渐复苏,却被我留在了乱葬岗灌木丛中的宣城。
他虽小我一岁,虽平日里文绉绉又温和的,但他师出名门,论当刺客的技艺,其实并不在碧血阁里任何一个人之下。
白天行刺,失手至此,本就不合理。
莫非......这就是他的金蝉脱壳之策?
故意失手,引来围攻,再为自己招来暗处的一柄沁毒飞刀。
碧血阁主的套路几乎不变,这些都可以预估到。
但,那毒是怎么回事。
心脏穿孔又是怎么活下的呢?
难道说,他还是传说里,五神创造的不死生物不成?
(同志们,喵卡是在玩单机嘛......虽然看着点击和推荐都不算少,但却没有人留言评论。春天来了,别冬眠啦~冒个泡也行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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