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我是一个“同志”,这一点是我在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发现的。
那时候我初中三年级,班里不乏喜欢我的女生,可是我对她们含情脉脉的目光和塞进我书包里的纸条置若罔闻,目光却只停留在他身上。他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一个干净而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我们住得很近,总是一同上下学,每天早晨听到他在楼下喊我的声音,从窗户里看到他仰起的清秀面孔,都让我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
一次在放学的路上,一辆违章逆行的汽车朝我们冲了过来,我不假思索地挡在了他的前面,汽车从我们身旁擦过,我和他一同摔倒在路边。自行车倒在身上压得生疼,我却浑然未觉,只顾着被我护在身下的他,那一刻我和他挨得如此之近,他的胸膛紧贴着我有力地跳动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让我有种被烧灼的感觉,似乎全身的血液悄悄沸腾起来,这感觉让我不知所措。
那天回到家里,我上网查了“gay”这个词。
没有更近一步的亲密接触,我藏起了自己对他的爱慕和渴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以为的真挚而美好的“哥们”关系,他并不知道,当他告诉我喜欢上了班里的某个女生时,我心里的痛和深深的无奈。
高中三年,我疯狂地迷上了BL漫画,并悄悄流连于城市里的同志酒吧,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并未因此沉沦,执着地不肯去尝试很多人热衷的419的交往方式,我相信有一天,总会遇见属于自己的那个他。
大一那年,双性恋的父亲和他的小男友被母亲堵在了宾馆里,他们终于离婚了。我选择了和父亲一起生活,因为我不知道将来当母亲发现我的秘密时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而父亲,或许是能够理解的吧。现在想来,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许命运总是以捉弄人为乐,鬼使神差的,我和阿杰——比我大六岁的父亲的小男友,竟然相爱了。
阿杰是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爱人,是他帮我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我们爱得甜蜜而痛苦,每当他在我的身下婉转喘息,就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父亲,于是便忍不住大力侵犯他、伤害他,之后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又后悔得无以复加,二人抱头痛哭。阿杰身上的伤出卖了我和他的关系,愤怒的父亲将我赶出了家门,阿杰义无反顾地搬出来和我住在一起,那一段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却只有短短的四个月,他得了肝癌,已是晚期,抱着小小的骨灰匣站在殡仪馆的院子里,我还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我毕业了,工作了,在股市中赚得了第一桶金;我注册了自己的公司,交了新的男朋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人都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此话果然不假,在我看来,金融资本市场就像是一场豪赌,我在这个赌局中玩得风生水起,积累起雄厚的身家,枕边的人却换了一个又一个,再也找不到当年和阿杰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的那种感觉。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厌倦了偷偷摸摸半地下式的感情生活,有一个自己的家、和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渴望越发强烈,我幻想能光明正大地和一个男人手拉着手去逛街,希望能给彼此一份承诺,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