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垸野气得嘴角抽着,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迅的站了起来怒指千目,道“大胆小小县衙捕快,你可知我是谁?胆敢如此和我说话!”
千目似根本不在乎他是谁,嘴角一扬直起了身,抱肩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也好让我们辨辨真假。”
胡垸野气得脸都白了,正要说什么,她转过身又扬声道“对了,听说你们之中还有一名女子,是琴姬是吗?也叫她下来。”
胡垸野失口一笑,两半胡子笑出可笑的形状来,道“怎么?你还想审问她?”他有些戏谑的问。
千目转过头来瞅着他笑道“怎么?区区琴姬还动辄不得吗?还是琴姬身份不过只是掩饰?其中另有隐情?”
胡垸野咬牙道“你既知此中有所掩盖就应该知道我们你得罪不起。”
千目身后跳出一人道“倩儿和他费这么多话做什么?我上去搜搜便知。”说话的正是上次对季橙冷眼的年轻捕快,冯兴。
他说着已要上楼,胡垸野道“你敢!”
只听得楼上飘来一个极静的女声,道“胡将军。”
冯兴抬头看去,阿和身着龟兹服饰,半身水蓝色修身裙,显出她玲珑的曲线,皮肤白皙,像是被漂过的水粉色长纱斜披肩上,乌黑的秀发从中间分出印子,额上的黑珍珠似本就与她浑然一体,美若天工。
她长长的睫毛微低着却高过堂厅中向她投来目光的众人,面上遮着渐变粉色的轻纱似吝啬展现自己的美貌。
即便如此,冯兴和千目还是看呆了,不过她很快的望向美人身后一同走下来的季橙,冷着脸孔,很快从阿和的媚惑中跳了出来,负手上前看着她道“你就是那个琴姬。”
阿和迎上她的目光,缓缓走了下来,面纱下桃色的唇角顿生一抹别样的微笑,柔声道“原来在中原女子也可以做官。”
千目见她笑若春风,心里只觉得更气,只以为她的本意不善,多半是在笑自己,挺了挺胸膛,肃道“任何职务,都是能者居之,就像有人靠卖艺卖笑为生,我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千目这么说是故意要戳阿和的痛脚,她原以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尴尬,不想阿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嘴边的笑意渐渐凝节成一朵冰花,道“姑娘是在说阿和吗?”
千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荣和继续淡道“职业本不分贵贱,人心作怪罢了,不论做什么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都值得尊重,你说是不是呢?”说着,端然一笑,仪态大方走到胡垸野的桌前坐下。
众人皆是投来钦佩的目光,就连季橙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原本是想让她难堪,没想到弄巧成拙,千目倒显得目光浅薄,看不起人。
她蕴着怒气,也不能发作,只是冷笑着道“姑娘如此巧言善辩,倒像是读汉人书长大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你们真实的来历。”
阿和道“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我族大王也甚是推崇,而我一个琴姬依附献艺于皇室而生存,投其所好哪里稀奇?”
千目一时语塞,有些急了,含气道“可我并不认为你是区区琴姬,旁边那个杀气腾腾的更像是会在西关犯下命案的凶手。”
她还没说完,胡垸野已大怒跳起道“混账!我乃龟兹镇流大将军,奉大王之命来访大明,不过不想表露身份,却遭你接二连三的羞辱,这难道就是你大明的待客之礼?”
千目眯了眯眼,神情冷肃,没有说话,其实刘文宴派她前来就是故意挑衅,一探虚实。
冯兴上前道“你的话有何凭证?”
胡垸野冷笑,可已看出他很是不满了,道“我的部队就在外面把守,龟兹部族虽不比大明,可也还轮不到被你等鼠辈欺负,更没有必要向你等证明什么,聪明的就赶紧离开,不然破坏了两国交好你们担当不起。”
冯兴也有所忌讳,他当然当不起这种罪人,一时想不出退路看向沉默的千目。
千目有些悻悻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可回禀刘大人,以贵宾之礼招待,鹊云客栈只能招待龟兹使节,今晚之前所有闲杂人等都要离开这里。朱老板没有问题吧?”
朱老板还敢说什么,道“是是是,小的会办妥的。”
阿和望了季橙一眼,神色有些隐晦。
谭倩儿不想再待下去,看也没看季橙便出去了,刚走出门,季橙赶了出来道“谭姑娘。”
谭倩儿顿了顿,停了下来,利落的回头,长长的马鞭扫了一把甩在背后,她神色就像白水一般极淡,道“季公子有何事?”言语间有些刻意的疏远和陌生。
季橙走下台阶,道“可否和姑娘单独聊聊。”
谭倩儿目光微动,表情依旧没变径直向门的一边走去。
冯兴握着拳瞪着季橙恨不得将他打倒在地,其余几人道“我们先回去吧。”拉了拉冯兴没反应,便笑着先离去了。
谭倩儿道“有话就快说吧,衙门里还有事要做。”
季橙看出了她刻意的冷淡,虽不知为什么,也不愿多想伸出手道“这支镖是姑娘的吧,完璧归还。”
谭倩儿脸动也不动,只是移了移眸,又看向季橙,脸上难掩怒容一把抢过银镖,执在手里在季橙眼前晃了晃道“你不过是想怪我破坏了你和那琴姬的好事吗?干嘛不直说,别在本姑娘面前来这一套!”
她的火竟发的有些不明不白,季橙意外之余有些含冤的道“好事?什么好事?”说着,反应了过来,无可奈何的轻笑一声道“原来姑娘是误会了我与阿和姑娘的关系,昨晚所见不过断章取义,倒是那支飞镖来势凶猛,差点就伤到在下的手。”
季橙不过说清楚了事情的实情不想造成不必要的猜忌,却不想他的坦白竟让谭倩儿神情恢复了悦色,眼底的义愤全然不见,生出几许微笑,试探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季橙滞了滞,女人的心思到底变化无常,他点了点头道“何须说假?”
谭倩儿这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只不过她心里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是那样随便的登徒子,也难怪她会生气。
季橙动了动眸光,不经意发现那边的冯兴一直怒视着自己,渐渐明白些什么,当然他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笑了笑道“没事了,不耽误你回衙门处理正事了。”笑着回了客栈。
谭倩儿收好了飞镖,终是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