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崩塌的陡峭大山内,沉睡着一袭全无气机的白袍。只看那山石滚滚,如初生婴儿般毫无防范的她,又会怎样?
这一声怒吼,
已静立在虚空的虹桥之上,那袭青衫无风而动,猎猎作响。桥上少年目疵欲裂,本显得清秀的小脸霎时间狰狞起来,他怒发飞扬,一双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冰冷冷地看着从后追赶而来的锦衣女子。
那一声怒吼,经久不息,荡漾四方,直将之前高笑声压下。崩碎大山的男子微感错愕,但随即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在西疆南庭七星洞内极富盛名,与和宗主沧澜一同死在无垠漠的陈玄戈齐名,但陈玄戈好歹是宗主之徒,在宗内和他属于敌对一脉,故一直被压制。
但此时,不说陈玄戈,便是宗主沧澜都饮恨身亡,七星洞易主,正是他吴鸿儒的师尊!
他来此,正是应七星洞大部分人要求替已故宗主报仇,但既能杀了沧澜,又岂是等闲之辈?吴鸿儒脸上笑意渐浓,看着不远方那名立在虹桥之上的少年人,狭长双眼一眯,在心中冷笑道:小子,算你运道不佳,就以你头颅稳我少宗主之位吧!
大风带着滚滚尘烟,那一边仍有山石滚落。
轰!
一道虹桥猛然间撞了过去,邵伦撇过头,一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微微扫了眼后方那锦衣女子,继而一抬手,直冲向崩毁大山长声而笑的吴鸿儒。
如果师叔出了事,你们一个宗门都不够陪葬!
天地之间有叹息,又闻金戈铿锵,沙场兵锋烈。大泽山川碎,但见刀光剑影,尸山血海浮漂橹。
一张泛黄符纸静立虚空,依稀看到万古以前,各方修士擂鼓击钟,百圣争霸,如身临其境。
我在西疆,我以南川拓跋神纹会一会西疆同道!
一声爆喝,邵伦全力以神识催动气海大荒中的灵力,抬手祭出了那张杀机凛然的七字弑杀符。
如果师叔出了事,就让百万里西疆大域做墓,亿万修士祭碑!
轰隆!
低空中,有“伐”字当先,缓缓横空而行,卷起无边杀意。邵伦踏虹而立,怒发飞扬,本是清秀的小脸变得无比狰狞,他双手掐诀,抽调气海大荒中的灵力,毫无保留,全都汇入那张神纹之中。
“给我杀!杀,杀,杀——”
“战!”、“斩!”、“斗!”、“杀!”、“死!”、“灭!”
七字齐出,杀伐之意飞卷天地,下方落叶只剩下枯干的树木
在这等威压之下,尽数化作齑粉,纷纷扬扬。
“神符?!”
后方,锦衣女子下意识顿住,眼中满是惊骇。
已至洞天境大圆满的吴鸿儒猛然色变,惊呼出声:“该死!这是你在玉皇观内所获?!”
一北一南,玉皇观与七星洞,世代结仇。两派从南庭开始相争,直至玉皇观被驱离至西疆北庭才有所缓和,但什么时候起,那落败凋零的玉皇观,竟能制造出神符来了?
邵伦便是听得懂西疆言语,也不会与他废任何话。他如今已是洞天一境的修士,便连那火鸦术都能有八尺大小,再次施用七字弑杀符,威势自然成倍翻涨。
记得以前,只是开窍境第三层时,就以七字弑杀符逼死过数名燃纹宗洞天修士,现如今…
呜呜——
风声呼啸,一张巨网从空罩下,锦衣女子稍稍惊愕之后,果断祭出法物,从后冲向邵伦。她知道,这个不清楚来历的敌人仅是洞天初期的修士,虽能驾驭神纹,但时间必不长久。
一瞬间,那名男子吴鸿儒定下心神,与她再次展开前后夹击之势,相抗这张布有七道神纹字体的符篆。
轰隆!
龙吟阵阵,一件似炉非炉的神罩冲天而上,直将上空那张巨网死死抵住,滔天烈火之中,锦衣女子又惊又怒,大喝道:“我七星洞的灵宝,你怎会有?!”
锵!
两尾蛟蟒相缠,绽放熠熠金光,邵伦面色狰狞,随后祭出在燃纹宗内素有凶名的金蛟剪,直杀向正牵引巨网抗衡九龙神火罩的锦衣女子。
他仅以神识相控,一双眸子仍然死死盯着在七字弑杀符下渐渐不支的吴鸿儒,这个无意中崩毁大山害了师叔的男人啊!
远空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十多道虹光或隐或现,处在后方的七星洞修士疾速朝着这边赶来。
“给我死!”
邵伦咆哮着,如疯魔般。他全力调动大荒灵力,七字横空,速度一点一点加快,直压得吴鸿儒脚下虹光越来越弱。
咻!
一道寒芒闪现,七星洞有一人临到近前。
邵伦看也不看,抬手祭出那对八卦鸳鸯钺,一左一右,对着来人斜劈了过去。
呼!
有一只大锤绕过空中那张巨网,对着邵伦狠狠砸来。
青光荡漾,邵伦抱住那盏青铜古灯,喷出一口血雾。他面色狰狞,任那十多人临到近前,不闻不问,只管催动七字弑杀符,势要杀了那崩毁大山的男子。
轰隆!
虚空震颤,有一蓬血雾绽开,来自于西疆南庭七星洞的男子,若无意外,此次回宗就是七星洞少宗主,也许是他太过于喜悦,导致随手毁了一座山,从而丢了一条命。
全身龟裂!
与此同时,大锤狠狠砸在那道青色光幕之上,那袭青衫如断了线的风筝,向旁疾飞而去,坠落之时,一口猩红鲜血洒在所过之处,洒在那尺许深的河水之中,血珠在上绽开,如一朵朵杏红花儿。
足有千万朵!
他披头散发地跌落在地,看着旁边山石滚滚,惨然一笑。
有悲呼声从他人口中传来,七星洞的十多名修士呆呆地看着那一蓬血雾随着冷风消散在天地之间。半个时辰之前,这一群纯粹是来北庭镀金的同门弟子还在一起说说笑笑,半个时辰之后,那名身为小队主心骨的男子却倏然饮恨身亡了,是否太过于突然?
滚滚而下的山石将大河填上,邵伦长身而立,抬手召回那几件法物,背对那座崩塌的大山,冰冷冷望着这些同样伤悲的人。
他们现在定然是想杀他。
但他此刻最想做的却是刨倔大山。
已是死结,唯有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