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上门拜访的时候,苏巧正在忙上忙下的煎药,半夏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昨夜吃了点凉的,就开始咳嗽,本以为挨着就会过去,但过了一天,却开始发起高烧来。
苏巧不停地用冰凉的帕子给她擦拭着身子,半夏闭着眼睛不停地呓语,嘴里不停地喊着:“小姐,小姐。”苏巧心中一暖,母亲留下的丫头半夏算得上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三间房,苏巧专门腾出了一间用来放药材,前世那些针线,舞衣,长笛都放在了角落,落了薄薄一层灰,一整面的墙砌了小柜子,一格一格用笔写了名字,大半部分都是随地能见的药材,贵重的也采不到,两三个月下来也搜集了这么多药材,都是她的宝。
思量着前世瘟疫时,太医研制出的药方,自己也不敢配,找了毛冬青,暂且缓缓半夏的病情,毛冬青,甘,苦,凉。清热凉血,通络止痛,消肿止痛,治咳喘,痢疾。用毛冬青根六钱煎水即可。
苏巧端了药,服侍着半夏服下,过了两三个时辰才幽幽转醒,看着苏巧靠在床边看书,心中一动,两眼已经含泪:“小姐——”
苏巧放下书,摸着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手,高热是退了。
“还觉得头晕么?”苏巧问。
半夏摇摇头,苏巧微微一笑:“你暂时还得躺着休息,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半夏眼泪汪汪的看着苏巧:“这哪行,怎么能让小姐做?”
苏巧抿唇一笑:“我看着天气怪热的,院子里的荷花开了,也有莲子,我去摘一些来,今天晚上咱们喝莲子汤?”
半夏哽咽着点点头。
苏巧又嘱咐她把床头柜上的药喝了,这才拿着竹篮子出了门。
苏家不小,但住着的主子却不多,四个小姐,苏巧排行老大,苏兆鹰才娶了三个小妾,其中一个还是少年时期就陪伴在身边的老人,在大户人家里,苏兆鹰绝对算不得多情的,他的野心绝对不拘泥于小小的洛宁城,前世,苏兆鹰可不就利用着自己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爬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总的来说,苏兆鹰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只不过,苏巧吸了一口气,夏日的荷花清香沁人心脾,周围无人,荷花池本就偏僻,脱了绣鞋,光着小脚下了池塘,池塘水冰凉,苏巧轻轻呼了一口气,苏家的荷花池不算小,开了几株的荷花,随风轻轻摇动,苏巧走进荷塘深处,水直到大腿,摘了几个莲蓬放在竹篮里,手拨了一个联盟,尝了几颗莲子,说不出清甜。
正在苏巧准备上岸时,一阵人声从桥头上传来,还莫名的有些熟悉。苏巧觉着惊讶,这儿偏苏府的北边,一般连丫鬟都很少来,这会是什么人?
“王爷,洛宁城的事,下官也不清楚。”说话人正是苏兆鹰,“若是说起这瘟疫的事,还要去问过洛宁城的城主才知道。”
苏巧悄悄躲在宽大的莲叶下,悄悄听着桥上的动静。
“这并非是本王的妄言,现在只是城外的乞丐生了病,到时候洛宁城的人也会被传染。”悦耳好听的男声,似乎带着一丝的焦急。
“若只是那些乞丐流浪汉得了病,大不了把城门一关,不允许他们进城,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苏兆鹰道:“王爷实在不必为了此事大张旗鼓,到时候引起混乱和骚动,到时候也交代不清。”
男声似乎有些犹豫:“苏大人,本王的意思也就是查明这病的来源,那些乞丐,流浪者也都是人,靠着乞讨为生,要是城门一关,他们又如何自处?”
苏兆鹰似乎有些不耐:“王爷只是奉旨前来洛宁养病,这些事前面有城主管着,再来也有下官圆着,要出也出不了大事。”
男声默了下来,苏巧心中百转千回,苏兆鹰口口声声说着王爷,那男人就是前来洛宁养病的九王爷了,前世半夏病着,她没能去见他,只听说九王爷体弱多病,天盲的体制,但容貌出了名的俊美,也是盛棠有名的美男子。只是这九王爷因为瘟疫一事,劳心劳力,早先发现疫情就通知了苏兆鹰,只是他们都没做大事来对待,弄得瘟疫波及到安平都城,死了上万人,而九王爷也因此得了瘟疫,不幸去世。
说到底,她从未见过这男人。苏巧摸着下巴想道。
桥上的苏兆鹰见李重紫沉着脸不说话,也就拱手道:“王爷,不如去前厅说话吧。小女苏凝正想见见王爷呢。”
李重紫摆摆手,眼神飘忽在池塘面上:“本王就在这坐坐。”
苏兆鹰也不勉强,拱拱手,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就走了。
苏巧束起耳朵听,等周围安静了下来,一道声音响起:“出来吧。”
苏巧一愣,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又道:“桥下的姑娘?”
李重紫身边的三儿还在到处看哪里有人时,苏巧提着篮子从荷花丛中走出来,三儿顿时目瞪口呆的,指着苏巧结结巴巴道:“马兰姑娘!”
苏巧眉毛一挑,自己什么时候叫马兰了?
到是自己一吃惊,那天救的男子不就是眼前的九王爷李重紫么?白衣翩翩,只是脸色分外的苍白,嘴唇又是不正常的殷红,显得整个人特别羸弱。
李重紫一愣,问道:“是那日赠药的姑娘么?”
三儿连忙点头,又察觉到自己主子看不见忙道:“就是,就是。”自己觉着心里也奇怪,怎么那日采药的小娘子怎么在这?而现在看她的打扮又是未婚的小姐。
苏巧又不能上岸,自己还光着脚丫子呢。睨着眼看桥上的李重紫:“九王爷安好,请恕小女子不能给王爷行礼了。”
李重紫微微一皱眉:“你是苏家的人?”
苏巧不置可否,看了一眼一旁的三儿,皱眉道:“算是吧,只是这位小哥貌似身体不适?”
三儿惊讶道:“娘子怎么知道,前些日子就觉着喉干,昨日又有些头晕。”
苏巧轻巧的道:“你转过去,我不定还能给你开副药。”
饶是三儿再迟钝,也知道什么意思了,小脸微红,已经转过了身子。
李重紫也默默转过身,苏巧到是好笑,反正也看不到什么,这男人到是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