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面上有些犹豫,孙姨娘天天盯着呢,自己哪里敢公然把苏巧放出府去,两下为难,看着苏巧:“大小姐,这——”
苏巧眨眨眼:“倒也不必让姨娘为难,我不过是出门采办些药材,每日悄悄出门,个把时辰就能回来。”
三姨娘眼睛转了一圈,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想着再过十来天,教习嬷嬷就赶来洛宁了,苏巧也干不出大事来。
三姨娘走的时候,苏巧还吩咐方嬷嬷做了一道红枣糕,说是养颜又补身子,三姨娘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既然赵平的意思是要那些老大夫,事情就相当好用了赵平让人暗中盯着药铺,苏巧到是一次都没去过,赵平甚至有些怀疑苏巧那么轻巧的答应了是不是根本就做不到?只是苏伯伯在信里反复提醒道,自家的外甥女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苏巧到了药铺,半夏在一旁跟着,两个人都是丫鬟打扮,扎着双丫髻,苏巧相貌并不出众,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只是双眼闪亮,看着水灵可爱。
赵钱迎了上去,问道:“好些日子没看见小姐了,您这是——”看着苏巧这一身装扮。
苏巧不答,到是反问道:“这样方便些罢了,不知道现在回春堂有没有什么贵重的药材?最好是价值千金的。”
赵钱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巧,摸着胡须道:“说起来,今天少主子拿了一盒冬虫夏草来,说是走水路刚运回来的,现在还在铺子里放着,还没来得及入库,只是不知道小姐要用来做什么?”
苏巧却道:“我有法子让城东的铺子活过来,只是不知道你家主子舍不舍的这一盒子冬虫夏草了。”
赵钱一听,便问:“小姐此话当真?”
苏巧点点头,赵钱看着苏巧一咬牙,苏巧是顾老爷的外甥女,总不会诓骗自己,要真是不成,顾老爷又跑不掉,到时候自己这么一说,那一盒子冬虫夏草还要不回来不成?
苏巧接过盒子,用锦布包裹的冬虫夏草有一斤之多,一个个肥肥胖胖,品质极好,苏巧都暗赞叹一声,在偏南方的洛宁,能找到如此多的冬虫夏草,可以显现出回春堂多大的势力了。
苏巧感谢一声,赵钱摆摆手:“小姐真能让那群老大夫听少主的话,别说是一斤冬虫夏草了,十斤少主都愿意去换的。”
苏巧一挑眉,敢情自己真没猜错。
苏巧捧了盒子朝城东走去,半夏好奇的问:“小姐,您该不会用这药材送老大夫吧?赵掌柜原先也不是送过了么?”
苏巧却是讳莫如深,只道:“待会咱们进了铺子,你只说咱们是赵平派来送药材的。”
半夏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到是苏巧前脚走,赵平后脚就来了,赵钱把苏巧拿走一盒子冬虫夏草的事一说,赵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钱只道,苏巧吩咐了,让赵平一回来,就去城东药铺一趟,还说多带几个人。
赵平不知道苏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又一想前些日子苏巧所说,这病不是病,而是疫时,自己也是不信,回去把这事跟赵家老爷子一说,赵家老爷子沉默片刻,又问了几点事,最后竟然皱着眉头点头说,苏巧说得可能是真的。
要是这真是疫,那么洛宁城就麻烦了,回春堂的大夫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到时候大面积的瘟疫来了,回春堂要怎么面对,所以赵平这段日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回赵钱一说,赵平将信将疑,带了五个壮汉溜达着去城东。
还没到城东,天色也晚了,一个壮汉好奇的指着不远处天边的浓烟道:“爷,那是不是着火了?”
话音刚落,就有灰头土脸的人迎面跑来,嘴里大叫着:“药铺走水了!药铺走水了!”
不一会功夫,家家户户立马开了门,手里端着盆,拿着水桶往东边跑,饶是五个大汗愣在原处,赵平一想,城东就那么一个药铺,走水了,他那一群顽固老大夫呢?
暗叫一声不好,赵平猛拍了一下身边呆愣的傻大个:“走!还不去救火!”说着拔腿就跑。
苏巧躲在暗处看着火势,一群老大夫腿脚都不灵便,只跑出来了几个人,隔着火势,几个小厮围着大喊,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半夏在一旁急得跳脚:“小姐,这可是放火啊!要是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苏巧看着天色,心里也有些着急,暗道赵平怎么还不来呢。
虽然悄悄给后院倒上了火油,自己怕真着火控制不了火势,还用湿草垛子盖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药铺里不是干药草就是药材,一碰到火就着了。
刚念叨着赵平,一身黑衣锦袍的赵平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苏巧的眼前,苏巧拉着半夏脸上摆出焦急的神色,冲出去道:“少爷——”
赵平看着火势一着急,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巧可顾不上磨磨唧唧,上前道:“少爷,您今天交给奴婢的冬虫夏草可在里面呢,价值千金,还是人家订下的药材,这可怎么办啊?”
身边一位逃出来的老大夫脸色一变,挽胳膊撸袖子,就准备冲进火场,被其中一个壮汉及时拉了下来,那大汉也是纳闷了,心说,这老爷子好不容易跑出来,还往火堆里跑。
赵平也是个暴脾气,吼道:“干嘛啊!老头子找死啊!”
那老大夫劲还挺大,一直想往火场里冲,嘴里喊着:“药材,药材!”
说着另外几个大夫也是想冲进去,壮汉拦得了一个,哪里拦得了三五个老大夫,还不能下重手,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
赵平一个头两个大,先不说里面的老大夫还没救出来,救出来的几个还跟疯了似的,忍不住大吼道:“不就是冬虫夏草吗!一斤我还不放在眼里!你们找死别在老子面前!格老子的!”
那些老大夫听了,都是老泪纵痕,哭摊在地上。赵平是个出了名的孝子,最见不得老人哭,一咬牙,夺过一桶水就往身上一泼,转身冲进了火场。五个大汉见主子都这么干了,自己也不含糊,如法炮制,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场。
苏巧嘴边勾勒出一丝笑意,正中下怀。转身之间,苏巧又变了一张脸色,蹲下安抚着众位老大夫,明里暗里各种夸赞自家少爷人品是如何如何的好。
五个汉一人扛出了一个老大夫,那些个老大夫有些个昏迷了手里还抱着药材,有些个嘴里还念叨着冬虫夏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赵平却还没出来,五个壮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刚准备再进去一趟,赵平一手扛着一个老大夫,一手拖着一个老大夫,头发都烧焦了,脸上灰黑走了出来。
众人围上去,赵平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一个个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那些药材能比命重吗?”末了还大声问道:“药材没了还可以买,人没了,再多药材都就救不回来了!一群老头子,脑袋被驴啃了吧!”
一群老大夫被赵平说得一蒙,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平越说越气,刚才一进火场,一个老大夫死死地抱着一个大木箱子,自己拽了大半天都不松手,最后还是打晕了扛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