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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印在纱幔之上,子夜强睁了眼探身向寝屋里看去,依稀见自家女郎浑不似昨日那样睁了眼定定看了他处,好似蜷在榻上睡去一般,又见得锦被仍团了倚在肩后,子夜遂与子兰三人递个眼色,自已轻手轻脚掀了纱幔近得榻前。
待子夜拿了一床锦被,探下身去欲搭盖自家女郎身上之时,扫眼之间竟见自家女郎面色煞白,额头颈间汗出如洗……
伸手掩住口中一声惊呼,子夜踉跄退出屋来。
直出得寝屋门外,子夜才惶然呼出声来:“女郎……女郎她又梦魇矣!"
三婢闻言均面色大变,子弱一叠声急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其余子兰子衿均惶惶无策。
见廊檐之下一溜女侍个个亦露惶恐之色,子夜咬牙抹了颊上泪珠道:“尔三人且在此照看女郎…毋要人进得屋去,我去寻明三前来"
三人喏喏连声,齐齐道“快去"
子夜遂提了裙裾,一路奔去前院。
自萧戈走后,明三与明一萧杀亦各自不安,深夜几人又不敢前去劝慰;明三只得叮嘱明六苞厨内时刻备上粥菜肉食,以便随时取用。
如此惶惶过得一夜,几人均是夜不敢寐。
此时眼见窗外晨曦微露,明三正提了精神洗漱着衣,要到苏玉寝处探看;正系袍带,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子夜已一头冲进门内,带了哭腔道:“女郎…女郎她被梦魇住矣……"
闻言明三冷汗滴滴而出……忙急急遣随侍去寻巫医,又令仆侍速唤明一萧杀,自已则撩了袍角大步往苏玉居处飞奔。
这里明三奔去苏玉庭院,院门处正遇明一萧杀亦急急赶至,四人遂肃了脸色进得院门。
院内针落可闻,一溜女侍垂手立于廊下,个个抿唇绷脸,寝房门外立了子兰三婢亦是面有泪痕;
三人心内沉沉,只得又退出院去。
于院外转得几转,明一对明三萧杀低声道:“速派隐卫传讯郎君…言:夫人不妥……"
三人又派几拨隐卫速去传讯。
末得几刻巫医又到,探查一通煮了药汤,然而……仍是末醒。
如此,众人如热锅之上蚂蚁般惶惶过了午时……又过了戍时……
天色渐晚,夜色沉沉掩压而来,暗黑天幕之上无月亦无星。末几,随了几阵冷风刮过,竟凄凄沥沥下起小雨。
萧柯于院门处见得垂手静待的明一三人,无视三人躬身揖礼便直进得庭院,扫眸处又见檐下挂了几只灯笼,墙边一溜女侍,寝房之外垂头立着那“小魔障"的四个贴身女婢……
萧柯面色沉沉,掀了纱幔近得榻前;烛光摇曳之中,苏玉湿发贴于脸颊之上,往昔灵动狡黠的眼眸紧闭,又加之唇色浅浅……
于榻前立了半晌,萧柯方哑声道:“备热水热粥"
门外轻声应喏。
轻手轻脚解了束腰又脱了**的外袍,萧柯方斜身坐于榻上,双手托了苏玉肩臂搂于怀中,半晌方喃喃低语……不要…走……
女侍揣了热水前来,萧柯淡然道:“都退出厅去"
四婢只得与众女侍一起退去厅外,
萧柯起身放下重重纱幔,自轻手轻脚解了苏玉外袍、中衣;略闭了闭眼,又伸手除了贴身小衣,以棉巾浸了热水给苏玉擦了身,又去柜中寻了一套小身,一套粉色压云纹的中衣给苏玉穿上。待得一切妥当,方用锦被裹了苏玉抱在怀里,沉声唤道:“来人"
子夜四婢应声而入,萧柯淡然道:“重换榻褥被盖…揣热粥上来"稍瞬,又道:“煮一瓮鸡汤……"
四婢垂首躬身,听得萧柯再无其它吩咐,方两人抱被铺榻,两人亲去苞厨传饭。
四婢仍被屏出厅去。
萧柯给苏玉先哺了粥。心忖:甚好…这“小魔障"还知道吞咽,又给苏玉哺了半碗鸡汤,直待舌头顶了又顶,苏玉撇过脸去方罢手。
此后,萧柯便再无出得寝房,
夜半,巽叔只身来见萧柯;女侍于寝房门外蹲身施礼轻声道:“郎君…苏氏巽叔求见"门内悄无声息;又半晌,方听
得自家郎君哑声道:“且引去外厅相候"
萧柯与外厅见了巽叔,巽叔躬身揖礼道:“郎君知晓…女郎是因得知郎君重伤而梦魇"
萧柯颌首道:“我知"
“还有一事郎君末必知晓…大郎君非是因女郎挂念郎君而充女郎前来北境…"巽叔直直看着萧柯道:“而是因巫人言:北方有鬼巫招女郎魂魄…如今女郎梦魇乃是因神魂不安所至"
沉吟半晌,萧柯沉声问道:“怎会神魂不安?"
巽叔又躬身揖了一礼“起程前大郎君嘱我,巫曾说…动气…动怒…心伤极易使鬼巫承虚而入…"
“昨日途中,我便已着人请了渭城巫觞前来,你家女郎…定会安然无恙……"萧柯前句声音沉沉,后半句便成了低低喃语,妨似不是说给巽叔而是说给自已听一般。
听得萧柯音色有异,巽叔抬头看去,只见萧柯踞坐案几之后,仍是威严凛凛,气势迫人,然而……还是有些…不同,萧柯住昔冷洌如刀的眼眸之中,此时竞似有丝惶恐…又有丝悲色……
巽叔遂低下头去,又躬身揖了一礼轻轻退出厅去。
夜色深深,雨声滴嗒作响;萧柯直在厅中坐至天色微明,方唤女侍:“传明一明三来见"其声嘶哑干涩,女侍不敢抬首,急急应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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