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国以极少之粮食布匹,换了往昔只能以高价购得的药草与毛皮,战马等物,勋国君候得报,对萧柯之赏赐自不必说;而对于萧柯所奏,兀咎儿派兵假扮劫匪入境行屠杀劫掳之事,亦大为震怒,对萧柯奏请要武力震摄一干北戒人,连招萧柯返回都城问询也无,只令通事令史张林携了授印锦帛与右卫将军之金印来见萧柯。
萧柯接了锦帛与印信,并末象往常备战那样,先是准备粮草,刀兵,箭矢,又要调拨大军等等诸般行事;而是即刻传令各城守将由军中层层选拔体格健壮,武勇过人,相貌端正之兵甲……
几城守将接至传令,遂个个一头雾水,体格健壮这是自然,武勇过人亦理应如此,然这相貌……端正么……
众守城将官遵令行事。
于是,北境一地,运粮易物的,挑兵选将的……一派繁忙。
铁勒王兀咎尔亦得探报;兀咎儿本正为折损那帖木儿而恼怒万分,闻听勋国向铁勒人以粮易物,沉吟片刻,乃对身旁近侍嗤笑道:“南夷人惧我甚矣……"
萧柯带了几个近侍家将领亲兵四千人,苏玉带四武婢,巽叔并铁星卫与风云骑百余人,悄悄由昌地进了浮山。
苏玉要巽叔与各领队由萧柯四千亲兵中只挑一千人受训,一众人领命行事。
巽叔与众领队并萧云,萧通,萧征,萧安领亲兵进了浮山深处。
苏玉传令浮山殷伯与濮加紧赶制千套物什器具。苏玉这里分派事务,萧柯则处理每日探报从而下发指令。
巽叔一众人进山第二日,近一千亲兵回返……第三日,又近一千人返回,第五日,第六日……到得最后,萧柯精挑细选出的四千亲卫,被巽叔等人退回三千二百余……
萧柯心下略有戚戚。
于是,萧大将军便面色沉郁,恨恨带了他的三千二百人返回恒城,要去查验七城守将挑出的,体格健壮,武勇过人又兼……相貌端正之兵甲。
萧将军率众回返恒城,苏玉便每日或滑雪赏景,或与子夜四婢携了弓弩刀剑去山中狩猎,间或再听听潜踪汇报山中境况……
二十日一晃而过,这一日朝食刚过,苏玉与四婢正发愁昨日所猎一大熊怎生处置,明一带了几十亲卫拉了两大车物什来见苏玉。
苏玉踞坐帐中,明一上前躬身揖礼,道:“郎君恐山野湿冷,特备取暖之炉、碳并狐裘等物……"
明一又接过身后亲卫手中一只雕花木匣,递给立于一侧的子弱,道:“郎君见女郎喜用玉碗,便送一只于女郎赏玩"
苏玉面上淡淡,招手让子夜拿上前来,苏玉掀了匣盖,只见紫绒之上一只拳头大羊脂玉碗,苏玉伸手拿起,见这小碗呈椭圆形,半边光滑无一丝花纹,另半边却雕了一只兽,前两爪搭于碗沿,弓着腰
腹,后两腿登了碗底,其弓起之腰腹与碗之间正正好形成可容苏玉两三根手指的空隙,此兽獠牙微呲,两眼竟是嵌着两点黑色曜石……
此碗玲珑剔透,上伏之小兽形态可爱可掬……苏玉一时爱不释手。
明一见之方暗暗舒了口气……苏玉收了小碗,遂对明一道:“昨日猎得一只大熊,正可送于你家将军煮食"
明一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而后退步转身,随子夜前去装车。
领一众亲卫,明一又拖了大车急赶回恒城。
且不说明一拉了一大车熊肉回返恒城,萧大将军又如何得意洋洋,特以熊肉宴请七城城主与守将饮酒;只说苏玉待明一离去便招潜踪之人询问山中近况,潜踪之素衣垂手禀道:“现八百人已学擒拿格斗之技、滑雪之技并日日攀岩过涧,行野外求生练习……"
苏玉略一沉吟淡然对素衣道:“传令巽叔,我要一支可以一挡百、以一挡千之铁兵"
素衣垂首应诺,见苏玉再无所命,遂躬身揖礼退身出帐而去。
又几日,浮地濮领木器队四人并留守之铁星卫,驾了二十几驾雪撬将苏玉所要一应物什送将过来,苏玉当即命潜踪素衣领人送入山去。
苏玉在浮山操练萧家八百亲卫,萧柯则在恒城操练那七城所挑,尚不足四万之符合三项标准之人。
如此,月余时间弹指即过。
勋国君候派使者往威国、任国、陈国、土谷浑、高昌、突厥、铁勒并疏勒、中赫等九国,广邀各国能征善战之名将前来幽州……观模勋国之军事演习……
各国自是知晓军事之意义,然……何谓……演习?
九国大王,君侯便有些遣了领兵之将,有些便亲自前住勋国之幽地而来。
待各国国君及将领到得幽地,却发现勋国既无集结几十万兵甲待战,更无有攻打任一国之迹象;只几万体格彪健,身着闪亮明光铠之武卫,腰束革带执?跨刀,军容凛冽于一处相互较斗……
一众人相互探问,均不得其意……
明一亲往浮山传讯苏玉,言诸国来使均己进驻幽州城,一切均已备妥。
苏玉遂令潜踪传巽叔来见。
巽叔连夜由山中回返;待躬身揖礼己毕,苏玉淡然问道:“萧家八百近卫,可行否?"
巽叔垂手沉吟片刻,方轻声道:“若要万无一失,不若……"巽叔有一丝迟疑,抬首觑了苏玉面色,惴惴不敢言。
执觞啜了一口酒水,苏玉方抬眸扫巽叔一眼,淡然道:“末遇我前,你乃突厥汗王耶赤帐前第一将……"
闻得苏玉所言,巽叔一瞬时神情大变。
苏玉浅笑盈盈,也不看似身躯微颤之巽叔,只一手执觞,轻晃觞中酒水,一手在案几之上曲指磕了两声……苏玉陡然睑笑直视巽叔,肃声道:“也罢,在八百近卫中再挑出五百人,空余三百人由铁星卫风云骑与潜踪之中选补……"
苏玉面色沉肃,声音沉沉直视巽叔道:“这五百萧家亲卫,三百苏氏家仆由你亲领……如何?"
苏玉声音沉沉,直问巽叔;巽叔末发一言,只退后两步伏地叩首,大礼拜于苏玉,巽叔声音妨如铁兵交鸣,嗡嗡回荡于帐中:“纵一死……亦偿女郎心愿"
苏玉淡淡道:“我不要你死,只要你取了冥山……"
稍顿一瞬,苏玉又道:“一应人选并兵器装备,由你全权处置……不必上报于我"
巽叔沉沉应诺,遂起身退步出帐。
这里苏玉安排下一应事物,便准备撤帐回返恒地,萧柯派明五、明六并萧征,萧子服领亲兵来接。
余人帐外相候,唯萧征双手托一锦匣来见,萧征恭恭敬敬捧上锦匣,沉声道:“将军特备此物,奉于……郎君"
观萧征形态又听之所言,苏玉心下愕然,不知这萧大将军又要做什么,遂伸手接过锦匣打开,苏玉见内里竟置一铃眼獠牙,狰狞万分之黄金……面具……
苏玉伸手拿了这金光灿灿之面具,在手中把玩片刻,方似笑非笑看了萧征一眼,萧征躬身,又恭恭敬敬向苏玉揖了一礼,苏玉将面具扔于匣中,淡然道:“我己知将军其意……"
萧征出得帐去,苏玉遂唤四婢服侍更衣;末得几刻,帐外一众人只见苏玉独髻之上带了黑色镶翡的貂帽,穿一身黑色大博山锦,上绣繁复云纹飞雀之窄袖胡服,束腰之上仅左侧挂一柄银鞘镶玉不盈一尺之小刀,披一件紫光绒绒之兜帽大氅……缓步与帐中行出。
苏玉容色,玉光莹莹中微透嫩粉,若着浅色袍服,则愈显雍雍华贵,然而……此时着黑色袍服之苏玉,竟比之往昔,更显肤光胜雪,双眸幽暗清冷……
一刹时,帐外一众人,觉苏玉容色冷艳迫人之外,却妨似另有一种铁血烈烈之杀气,或……一种非人间所有的……幽隨神秘……
萧家一众近身家将,接了苏玉回返恒城。
待苏玉一行离了浮山,巽叔自将八百人装束配备齐全,化整为零,悄悄潜入恒城。
这一日,萧柯率几千亲卫于恒城外迎苏玉;萧大将军跨马立于山丘之上,遥遥见一溜人马逶迤向城门而来,渐行渐近,萧将军见车马之间簇拥一雕饰华美之雪撬,遂打马直奔上前。
幽城之内或各国领兵之将,或小国王候,互相赠礼拜见者……刺探兵国大事者……趁机攀交拉同盟者……一时几乎将恒城城主徐谖忙了个焦头烂额,偏偏……坐镇恒城之萧将军却离了恒城,要去……接人。
徐谖狐疑万分,心下暗忖:难道……君候要来恒城?
这里徐谖心内猜测不定,那里萧柯已接了苏玉入城。苏玉由城外换乘马车,一众人随入城中;城门守将见萧府家将两旁护侍,又萧将军亲迎……乃整整齐齐列于城门两侧,待车马行过时执戬行礼。
一行人便由戬林中穿行而过。
萧柯直接将苏玉迎入早已备妥之别宛,二人于厅中踞坐,萧将军此时执觞挡于面前,用眼角余光觑了着黑色胡服之苏玉,只觉心跳咚咚,又要头脑发晕……
当下,萧将军镇定如常,与苏玉将恒城近况细叙之,苏玉亦将浮山训练之事细告之,并与萧柯言,巽叔己率部秘返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