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日过渭水…今夜我就不能回么?"萧柯悉悉索索除了衣袍,又脱了鞋履掀被上榻,伸出手去将苏玉揽在怀里,亲亲怀中小人儿的额头,低语道:“连天赶路…甚是劳累,快睡罢"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嗅得熟悉的檀香味道,窝在熟悉的怀抱之中,苏玉遂又合了眼睡去;一觉到天光大亮,苏玉连萧柯起榻离去时都末醒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苏玉溜溜扫视几遍床榻帐幔,躺了半晌方想起自已身在何处,刚张口唤了一声,一溜女侍便逶迤进得屋来蹲身施礼,内里一年纪稍大些的红衣女侍轻声道:“主母要起身么?"
“起罢…"苏玉掩嘴打个小呵欠,懒懒道。
众女侍开拒取衣者,返身出门揣水洗漱者,亦有两三个女侍围上前来伸手解得苏玉便袍,中衣…红衣女侍拿了中衣给苏玉穿上,边系得衣带,边口中轻声细语道:“郎君走时曾嘱奴不得扰醒主母…将明六来…奴便作主让他在廊下待得一刻…"
此等事本就是贴身侍婢份内之事,苏玉便道:“想是朝食已备妥…让他上罢"话音刚落,一女侍便转身出得门去传话,末几另一女侍揣了托盘进得寝房,红衣女侍揣于苏玉道:“主母晨起喜饮一碗蜂密水…奴己备下……"
这红衣女侍年纪约二十五六岁,身段高挑健硕,言语却稳妥细致,且这人面相甜甜…苏玉遂揣了蜂蜜水啜饮几口,放下碗时便问:“你叫甚么?"
红衣女侍即蹲身施礼道:“郎君拨了奴婢们服侍主母…主母赐名罢"
其余一众女侍亦蹲身施礼,齐齐道:“请主母赐名"
难道换一个服侍的人就改一下名字么?苏玉头疼,然看看一溜蹲身施礼的女侍,促狭之心突起,摆手令得众人起身,苏玉目光一扫诸人,开口问红衣女侍道:“可进内室者有几人?"
红衣女侍蹲下身去又施得一礼,道:“共有十二人…象我这般着红衫贴身随着主母的有四人…其他绿衣者是八人"
苏玉颌首道:“那就由你开始向下排十二个数字…前面加上各人衣衫颜色……"
一溜女侍面面相觑……
话一说完,苏女郎便提了裙裾飘飘出得寝房,眼见已踏出外厅,众女侍方呼拉拉跟将上来。
由着众人服侍用了朝食,苏玉是饭毕照例要散一散,因此出得殿门便沿着雕花的青石路闲闲踱步,众女侍便垂手收颏立于殿前阶下。
将将踱了两圈,一女侍近前施礼道:“主母…明一来见"
正想唤他问问子夜如何这人就来了,苏玉遂道:“允见"
眼见苏玉并无进殿去的打算,红衣女侍便指挥众女侍搬了榻座案几置摆于一侧树下,又唤人揣上蔬果酒水,当下苏玉便踞坐榻上揣了玉碗啜饮酒水。
女侍引明一近得前来,躬身揖礼毕,明一道:“仆刚得讯,子夜被隐卫送至大巫处…大巫言:暂须些时日方可施术"
苏玉颌首,
顿了顿,明一又道:“隐卫传讯…朱雀玄武等人经明七与医护队医治,如今已可发声…"
闻言苏玉顿时松了口气,若百十个人都被毒的成了哑巴……好在可治,当下展颜道:“甚好…你让人传讯回浮地,定要悉心医治朱雀等人…药草一类缺甚少甚,不惜金银也要弄来"
明一垂手躬身应道:“仆…记下了"
见苏玉黑眸淡然向自已一扫,明一忙又躬身开口:“郎君去渭水之前曾言:若夫人觉无事可做…可引她去私库,看看可挑得甚欢喜的物件出来玩…"
听得明一之言,众女待暗暗心惊…郎君治府甚严,其私库除了明一,就连总管事亦无权进去,如今为得哄主母欢喜,竞然亲嘱明一来请……
当下一众女侍行事愈发小心。
而苏玉却是眉梢微挑…哦?萧某人这是哄孩子的罢?不过……也好…反正无事可做,不若就去参观参观萧某人都藏得甚么宝贝……想至此处,苏玉遂勾唇道:“如此…就去看看罢"
当下明一引了苏玉前去萧柯私库,红衣女侍与另几女侍自是紧随其后。
待明一引苏玉转过几处殿阁,又进了两侧皆砌了高大石墙的狭长巷弄,直走了近一刻,方到得由数百兵甲守卫之高大石屋前,众女侍自是门外止步;明一开得库门,便垂手躬身立于一侧,苏玉踱得进去。
只一会儿,苏玉便拿个小匣出来,递于明一道:“这套玉杯尚可…"
明一遂低头接过,心道…女人不都是喜爱珠宝金饰的么?怎么自家主母好似只欢喜玉碗玉杯玉老虎之类……讶异归讶异,当下明一仍是锁了库门,一众人便原路返回。
众人方走进巷弄之中,便听得右侧围墙之后有女郎叽叽喳喳玩闹,苏玉面色淡淡,恍若末听见一般只管闲闲行去,而明一与众女侍亦是垂头耸肩跟在身后;
只是……走得几步,苏玉便停了下来,竖起一掌给众人一个毋要出声的手势,一众人便凝神屏气,静静立于巷弄里。
有几女妨似于石墙那侧说悄悄话,一女鼻中冷冷哼得一声,鄙夷道:“甚么夫人耶?听赵姜言这女人乃是贱民出身…不知如何勾上将军……哎呀!你扯我袍袖做甚?"
另一女细声低语:“听卢姬说将军对她甚是宠爱…正殿之后那处殿阁即是为她所筑"
言里言外虽末提名,石墙这方的苏玉一众自是心知肚名…这“贱民"指的是哪个;明一抹抹额上冷汗,觑看苏玉妨似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不由口中发苦,
“地上青石都雕了花的那座么?我说前次铁勒来的贱妇非要居住…将军怎得不允"
又出来一个…铁勒来的贱妇……苏玉似笑非笑,杏核眼一扫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