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弓诧异看了祈柳一眼:“你。。。”
祈柳叩了三下木门,不解道:“怎么了,年公子?”
“之前见祈小姐的动作,还以为小姐恢复正常了。”年弓扯了扯嘴角:“看来还是并未改变啊。”
祈柳淡笑道:“武功还是稍稍长进了点。得空了,还想跟年公子讨教一番呢。”
年弓微微点头:“承蒙祈大殿主看得起。”
祈柳不知年弓为何又突然客气起来,浅笑着正要回话,木门被人从内打开了。
龙任洛与詹凌等在后门,见到年弓,互相行了个抱拳礼,祈柳便扶着门框笑道:“这时候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进去说话,别叫人看见。”
龙任洛闻言侧身让开空间:“听祈妹的,年兄可别来无恙。”
年弓回道:“一路风尘仆仆,倒没出什么事。”
龙任洛便道:“无事便是好事。最近武林中,可不太平。”
年弓捋下挽起的袖口,附和道:“我从西北来,都听说见过了。好像不顾朝廷禁令,公然持大刀大锤的武人比平常多了许多,终日在街市上游荡,无所事事,惊吓民众。”
“武林里自从换了盟主,同朝廷的关系更加微妙,眼下和睦相处的局面岌岌可危。就怕朝廷以此为借口,对武林门派和侠士们动手。”
祈柳见两人已经谈起正事,便领着归汶去伙房里烧茶水。
玖娘去客栈帮忙,李吴氏去走娘家,今天这李家大院,便临时成了天漠门的办事处。
把临时买来的龙井连泡三遍,端进大厅放在桌上,祈柳坐在龙任洛右手下位,龙任洛此时正与年弓讨论皇帝新任的兵部尚书。
“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心狠手辣,奇谋诡计层出不求,不仅亲临西南平定了蜀苗叛乱,且一手举荐了居庸关守关大将,屡建奇功,十分得皇上器重,但听说此人对武林颇为忌讳,有铲除武林大派的意图。”
“不错。而且萧丛本人武功也不俗,曾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以一敌百却毫发无伤,我曾在京城与他有过照面,脚步轻盈,下盘沉稳,必定受过高师指点,内力深厚。”
年弓叹气道:“富不与官斗,若武林真与朝廷为敌,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龙任洛啜了口茶:“谈论此事为时尚早,毕竟京城还没有任何不利于武林的风声传出,各大门派的里也有弟子入朝为官,或者安插亲信的。我也相信丘盟主的能力和手腕,可以处理好两方平衡。”
“但愿如此。”年弓道:“魔教并未完全铲除,可别再出第二个康月了。”
康月是上一任魔教教主,曾暗中利用朝廷的扶持,壮大日月教,危害武林,最终成为一个让人胆寒的魔教。
祈柳在脑海里翻找着信息,一一对应着。
朝廷与武林的龌龊向来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不过祈柳没料到原来矛盾已经突出到这种地步。
“祈妹?”龙任洛讨论完,转向祈柳,打断了祈柳的思维:“小玉还在屋里么?”
“啊?还在。”祈柳站起来道:“年公子,龙大哥,要我去叫她过来么?”
“不必了。”年弓苦笑着摇摇头:“她现在一定不想见我,硬要强求,说不定又要闹离家出走了。”
不愧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年弓将秋瓷玉的反应说了个分毫不差。
龙任洛便道:“小玉一直是小孩子脾气,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年弓长叹道:“这次是我话说重了,真怪不得她。对了,她的伤口如何了,还是不愈合么?”
“已经开始结疤了。”祈柳应道:“不过极为缓慢,肉眼不可见。”
“有迹象就好。天漠门的金疮药天下闻名,从未有好不了的伤口,我随身也带了些秋离门的独家秘药,一块给小玉用上吧。”
祈柳接过那几瓶药,有扁盒,有瓷瓶,还有几包用纸包起的,看来年弓确实把能搜罗到的都带来了。
“叫祈殿主见笑了。我走的匆忙,没有好好整理。”年弓主动解释道。
“哪里。年公子这番爱护之心,倒叫我这当干姐姐的,自愧弗如了。”
两人客气一番,祈柳把药收好,其他按下不表,又到了晚饭时间。
祈柳赌气在房中不肯出来吃饭,祈柳只好给她送到屋里。
晚饭是祈柳亲自下厨做的,归汶在一旁帮手。
龙任洛虽是祈柳的义兄,但也是头一回尝到祈柳的厨艺,不仅无比惊讶,而且十分惊艳。
几人吃的都是赞不绝口,秋瓷玉甚至同齐平意一样,晚睡的时候偷偷问祈柳有没有剩下的饭菜。
祈柳哭笑不得,答应秋瓷玉明早单独给她做一顿,两人相挨着睡下。
年弓独自去客栈住下,第二日领着几位侍卫来村中同祈柳与龙任洛汇合。
离别时玖娘与李吴氏频频掉泪,玖娘再三为之前的事道歉,祈柳同秋瓷玉均表示不会介怀,李吴氏不知发生何事,只当是玖娘舍不得姐妹,还帮着劝了几句。
祈柳走前在床铺枕头下放了几锭金子,若是当面相授,生性纯朴的李吴氏肯定不会接受。
秋瓷玉还嫌祈柳放得少,要她再放张银票,祈柳解释道我们一行人多,消耗甚巨,要是都放下了,路上那就只能喝西北风充饥了。秋瓷玉一听要饿肚子,才就此作罢。
夏末将近,天气转凉,万物都在展现最后的绚烂,绿叶发亮,高树蓬勃,百花娇艳。
秋瓷玉不肯老实的坐在车内,探头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同树梢的黄莺一样,叽叽喳喳各不停。
为了秋瓷玉换药方便,龙任洛为祈柳三人准备了两辆马车,祈柳同秋瓷玉一架,顾言自己一架。
祈柳本想让顾言跟龙任洛他们骑马跟着,但龙任洛说他们行进速度不慢,怕顾言马术不熟,摔下来叫马踩伤。
祈柳不想让顾言显得娇滴滴的,但更不想让顾言意外受伤,虽然不信身负轻功的顾言能摔下马,但还是听从龙任洛的建议,让他坐在车上。
祈柳自上路来,就心神不宁,一会儿想着顾言会不会觉得自己尊严受损,一会儿又想顾言一个人会不会孤单,甚至想着抛下秋瓷玉,去跟顾言做一块,等换药的时候再过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祈柳才平静下来。
一行人策马扬鞭,跑马赶车,绕过秦岭山脉,终于到淮河一带,从中游抄进河边,在一处客栈安置好车马,租了条上等游船,顺游而下。
秦淮风光,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