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汶拿着七包草绳捆起的中药回到屋中,就见祈柳面带严肃,坐在床边出神。
床上的秋瓷玉已进入梦乡,睡得很沉。顾言静静的坐在祈柳旁边,低头不语。
祈柳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归汶,有气无力道:“回来了。郎中开的药怎么样?”
归汶见祈柳忽然变得兴致不高,但又没有发现何处不妥,回道:“我看过了,都是凝血滋养的药,没有问题。为了有备无患,特意多要了一包。”
祈柳点头道:“那还好。对了。你从外面进来,院子里有人么。玖娘和婆婆都在做什么。”
“院中无人,玖娘在东厢,气息悠长,应在午睡。李吴氏在屋后的菜地浇水。”
祈柳起身走到归汶面前,把手中的密信递给他,长叹道:“你我没有想错。确实有问题。我本还以为。。。以为是错觉呢。”
归汶扫了一眼,眼神微变,然后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将密信烧了个干净。
“主子,那我们还等在这里么。”
祈柳伸手将空中飞舞的纸灰打散,无数碎粒随风乱窜,瞬息又消于无形。
“当然等着。为什么不等。主动送上门的凶手,我还求之不得呢。”祈柳冷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想看看,他们能忍到几时动手。让暗卫们多加监视,不要暴漏。”
“属下遵命。”
断药第二天,秋瓷玉就开始时不时的喊痛。
祈柳早已告诉秋瓷玉药粉已经用完,秋瓷玉当时还不当回事,结果半夜就被疼醒,一身冷汗。
秋瓷玉身为武人,自然对周身经脉穴位都有研究,非要归汶点她华盖穴止疼。
归汶只得道点穴虽能起一时作用,但若久了,必定引起四肢麻木,血流不畅,重者甚至会瘫痪,实在不是个可用的法子。
秋瓷玉闻言无法,泪水涟涟的抱着祈柳,浑身僵硬,哽咽不止。
玖娘与婆婆来看了几次,都面漏不忍之色。
秋瓷玉全心全意的依靠着祈柳,祈柳自然离不开床前,三餐都是由归汶送到屋内。
守着秋瓷玉,祈柳也吃不下多少,饭菜往往剩下一大半。
顾言跟着祈柳,也不肯去主屋吃饭,四人便跟李吴氏商议一番,各自在屋内用餐。
三日后午饭,祈柳草草吃了几口米饭,看向好不容易睡着的秋瓷玉,压低声音担忧道:“这药都吃了三副了,伤怎么一点不见好。药真的没问题么?”
归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属下都仔细一一看过了。药虽不是上等金贵药,但对伤口恢复也是相当有裨益的。不应该一点效果不见。”
祈柳皱眉道:“难道真是体质问题?可也听过伤口不愈的前例啊。”
归汶道:“恐怕,只有齐先生在这,才能明白为何了。”
祈柳懊恼道:“我当时就该跟他留个联系法子的。他这么神出鬼没的,茫茫九州,去哪里寻找。”
“还有四日天漠门的人就该到了。秋小姐应该能撑得过去。”
“只是疼,倒也没什么。就是多吃点苦。”祈柳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可是,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四日了。”
“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暗卫们都照主子的吩咐,小心行事,都未被发现。”
祈柳勉强又咽下一口:“我倒有点坐以待毙的感觉了。走,走不得,留,留不稳。小玉又是这个状态,这次说不定会有伤亡。”
归汶放下筷子:“暗卫们在那些人中搜寻过一遍了,并未发现什么高手,想必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并不是我等的对手。”
祈柳挑眉道:“他们可没那么简单。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你还记得小玉说的那个六人阵么。小玉练功是惫懒了些。可在江湖上放眼望去,同龄里她也排的进前几了。六个武功平平,一旦联合起来,就翻倍厉害,让人无法招架。外面这么多人,还不知能布出多少个六人阵来。就算六对一,我们也是劣势啊。”
归汶愧道:“属下认真想了。武学里六人组起的阵法并不是没有,但都是讲究精妙配合,完美无缺。并没有突然威力大增,逼人就范的。就算曾有这样的阵法,早就让许多人修习了。并不可能第一次让人发现。”
“这么说,小玉还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祈柳苦笑:“她虽然事事爱新鲜,但我肯定她必定不想尝这份鲜。”
“但如果此阵法为我天漠门所获取的话,那定是一件大好事。”归汶不愧是天漠门的核心杀手,事事以天漠门的利益为先:“不过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祈柳无奈笑道:“如果是武学的事,别问我,我比你还抓蒙。”
归汶否道:“不是。属下不明白,他们在外面等了这多天,为何仍旧按兵不动。据暗卫说,自一天前,他们的人数就不再增加了。”
“他们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一个行事隐秘不被发现又能把我们一举拿下的机会。”
“那什么时候会有。”
祈柳一笑:“现在就来了。”
房门被敲响。
如同几天里敲门时一样,玖娘在门外轻轻道:“祈姑娘在么?”
祈柳瞄向床上熟睡的秋瓷玉:“看好她就行,我还有顾言。知道了么,归汶。”
归汶点头,移步站在窗前。
祈柳脉脉的看向顾言:“多日没练剑了,还使得顺手么。”
顾言极为浅淡的一笑,用口型道‘顺手。’
祈柳满意的点头,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门外玖娘身着青灰劲装,着山绿鞋,手里拿着漆木托盘,对祈柳眯眼笑道:“姑娘这次动作慢了呢。我把午饭给你们送来了。”
祈柳侧身让开,谢道:“麻烦姐姐了。”
玖娘步伐轻快的走进屋里,把托盘置在桌上:“怎地还跟我客气。姐姐白叫了么。”
祈柳不回答,突然道:“一上午不见姐姐和婆婆了。婆婆去哪里了?”
玖娘手上摆碗筷的动作一顿,复笑道:“隔壁村东头的吴家办喜事,婆婆去帮新娘子上妆绞面去了,年纪大了,走得慢,便早些出发了。”
祈柳跟着笑道:“也是,年纪大了,看着点血腥场面,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