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前
我一个人坐在汽车的后面,望着窗外,泪水不停的往下流,一直在流。
这算是新的开始,还是从一个痛苦世界过度到另一个痛苦世界。我不得而知。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我只是想着,混过一天算一天吧,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我很少坐车,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车。这次长途坐车,我吐了两回。晕晕糊糊到了那个叫做北京的家时,天都快亮了。
母亲为我准备的房间很温馨,还有很多的玩具。
“然然,这就是你的家了。”母亲对我说。
我站着不动,瞅了瞅还露着脚趾头的球鞋,低下了头。
“然然,不想进来吗?”
我伸出了一只脚,又很快缩了回来。拼命的摇头:“这里不是然然的家。”
“这里有妈妈,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
母亲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和蔼可亲。她为我洗澡,陪我玩,给我讲故事。虽然这么长时间没见,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足以让我幸福好几天。
母亲还带我去游乐场,我的小手拉着母亲的大手,我活蹦乱跳着,对每一个人微笑,我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然然不是没妈的孩子。然然是幸福的小孩。
我很快入学了。学校很好,只是我一直难以适应。高大的教学楼再没有乡村自由的气息,老师标准的普通话对于我就像是说天书。最难忍受的是同学们叫我变态,因为我书包上挂了一个毛绒玩具。那是末末送给我礼物,是我对她唯一的纪念。
老师给我安排的座位是教室的最后一排,我的旁边还空着一个座位。干净的桌面上放了一本笔记。我随手翻看了下,扉页上的一句话吸引了我────给生命一个悲伤的基调,然后就不会觉得悲伤了。
是谁?会写出如此伤感的句子。正思索,对面走来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孩。她与我年龄相仿,傲慢得却如同女王。
“这是你的本子?”我问。
“你就是那个村里来的……吧”她故意避开了话题。我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怎么?不服气?”她的一句话惹来了同学们对我异样的眼光。隐约听到一句:“这小子,快完了。”
“看你那指甲盖,黑糊糊的,真恶心!”
我把手攒成了拳头,有些后悔昨天没有让妈妈剪指甲,还哭闹了一番。
她可能是看我好欺负,也许是排斥外地人,想方设法地找茬。
她抓起我的作业本,念了念我的名字,然后吐了口唾沫。我及其愤怒,一把将本子扔进了垃圾桶。
她笑着:“是不是我在你的每本书上吐口唾沫,你就会把所有的书都扔掉了?”
那种带着挑衅的口气让我彻底忍无可忍,我伦起了拳头,狠狠砸了过去。顿时,她爬在了地上。高傲的脸上带了鲜血。
同学们被我意外的举动惊呆了。哇声过以后,就开始处理事故现场。有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有人去报告老师,却没有人和我讲话,因为,插班生的我是没有一个朋友。我是所有人的敌人。我也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做回了座位,对刚爬起来的她说:“你不要没事找事!”
“想怎样?知道我谁吗?我想弄你,是可以弄死你的!”
“你爷爷我不是吓大的!不要脸的东西!”那时的我们都是孩子,是那么的无所畏惧。更何况,我本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班主任及时赶到了。那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长了双小巧的脚,穿着精致的高跟鞋。她慌忙走来的样子很是搞笑。
她心疼地摸着被我打倒的女孩:“欣怡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呀!”
老师,你是她妈吗?怎么还要向她爸交代?”人群中一个更加目下无尘的女孩站了出来,为我撑腰。她的左眼角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很可爱。
“有这么和老师说话的学生吗?”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而且,正想试探一下继父对我的感情。我又站了起来:“老师,人是我打的。你冲我来就行。”
“小小年纪,尽学些不良社会风气。沈悠然,你和我来办公室。其它同学赶快把欣怡送到医务室。”
我只是打了她一拳,居然还要送医务室。老师的做事真是可笑至极。
从办公室出来的我,感觉怪怪的。周围人的眼光躲闪,对我指指点点。这是我又闯祸了吗?
我缓缓走进教室,看见了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写着些什么。她原来就是我的同桌。我的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豪杰啊!
我伺机与她搭讪,她却一直旁若无人,也不和我讲话。她的眼里是那么地平静。可能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经历过一些事情了吧。不然,又怎会写出如此深刻的句子。
我会从心底里敬佩这样的女孩,小心翼翼地用食指碰了碰她的胳膊肘:“今天,谢谢你啊。”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是在帮你。那个李欣怡本来就是我的死对头。”
一时弄得我不知该讲什么好,我笑笑:“那……那也得谢。”
后来的几天,我又陆续了解到,她,叫叶冰凝。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冷若冰霜,对每一个人都是。
虽然我们是同桌,说过的话却从未超过一分钟。她的世界里完全可以没有任何人。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和她搭讪的情景,“今天好无聊啊,不如我们聊天吧。”鼓足勇气看她的时候,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世界可以没有任何人。
如果我的生活可以就这样平静的过着,我也会很满足。毕竟之前经历了太多轰轰烈烈,经历了太多我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经历。
开学一周了吧,我都没和同学说过什么话。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发呆。就这样寂寞而规律地过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