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今儿大年初一,你不回家去和你爹娘一起过年?”吃了晚饭,沈蔚蓝见宣宸还不走,忍不住出声赶他。
“今天晚上还有热闹没看呢,我才不走!”宣宸懒洋洋地歪在榻上,眼巴巴地看着沈蔚蓝道。“媳妇,我想吃橘子!”
沈蔚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拿起一颗橘子剥掉橘子皮,掰了一个橘子瓣塞进他嘴里。
他眉开眼笑地说:“真甜!”
“你娘本来就不喜欢我,你还天天跟我赖在一处,回头你娘更该刁难我了。”沈蔚蓝其实一点也不明白,百里遥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又会同意这桩婚事?
“你还是不了解我娘,等回头你嫁给我,处长了就知道了,她其实特喜欢你,就是她性子别扭罢了。”宣宸为这对未来的婆媳调解关系。
“你净糊弄我!”沈蔚蓝将手里的橘子一股脑地塞进他嘴里,然后起身出去洗手。
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午夜,小睡了片刻的沈蔚蓝和宣宸不约而同地在更鼓声的呼唤中清醒过来,二人从榻上爬起来,招呼了丫头打水洗脸。
清醒过来之后,沈蔚蓝笑道:“去,让侍卫们把咱们的好东西全都准备出来,大过年的,该放点炮仗了!”
有人笑嘻嘻地去别的院子里通知侍卫们,不一会儿,门外就一字排开了好几口大箱子。
箱子盖打开,里边竟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二踢脚。
侍卫们人手一支香,一手拿香,另一手拿着二踢脚,点燃引信,就见二踢脚窜上半空,“叮——咣——”一连响了两声。
通常,放炮仗是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早晨的事情,初一的傍晚,许是会有富裕人家也放上几挂,但是晚上,就没什么人放了。
所以,二十几只二踢脚在这寂静的夜里,将许多已经进入梦乡的人惊醒。
其中便包括文老夫人,她辗转难侧地吩咐丫鬟,“去瞧瞧,是谁家这么不懂事,大半夜的放二踢脚?”
说起这放二踢脚,可是有规矩的,二踢脚虽然也是鞭炮,但是却和别的鞭炮不一样,并不是喜庆的日子放的,而是专门给死人放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出殡的时候放。
这大过年的,是绝对不应该出现二踢脚的声音的!
文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放二踢脚的会是沈蔚蓝,所以,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气死。
“去……去把老二给我叫来!”文老夫人觉得心口有点疼,知道那丫头是存了心的恶心自己,在府中放二踢脚,分明就是咒她早死!
文墨这会子也很生气,觉得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
那八个丫头被沈蔚蓝送过来,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害他折腾了一下午,几乎****,好不容易才睡会儿,结果又被鞭炮声吵醒。
西里间,文二夫人披着衣裳坐起身,她简直快被气疯了,今天,那死丫头一口气送了八个丫头过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勾引二老爷不说,还把她从自己的屋子里给赶了出来,让她只能暂且在下人住的西里间里落脚。
她气呼呼地说:“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在府中放二踢脚,回头人家该以为咱们府中死人了呢!”
“好了,我去老夫人那看看吧!”文墨起来穿衣裳,并叮嘱道。“你别出去,打发人叮嘱几个丫头也别出去,十三娘流落在外边这么些年,性情大变,不好招惹,你们别去触那眉头。”
文二夫人冷声道:“她岂止是不好招惹,她还不知廉耻呢!还没嫁人,就与昌平郡王世子同出同入,她有脸做,我都没脸看哦!”
“你够了!怎么就说不听呢!现如今,得以大局为重!”文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穿戴好走出房间。
去了文老夫人处,自然是受了一番责备,不过他也没法子,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能否回来,都是这丫头说了算,他便不敢招惹沈蔚蓝。
十几箱子二踢脚,一直放到了后半夜,终于全都放完了。
沈蔚蓝打着呵欠道:“今天大伙儿干的不错,天亮了以后不用急着起床,好好补眠,明天晚上还有更热闹的!”
众人各自回去休息,转天没有早起,全都多睡了两个时辰,到了中午才起身。
今天是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子回娘家的日子,大夫人一大早就走了,而且看那架势,似乎短期内不打算回来的意思。
六娘自然跟着大夫人一起。
至于挽翠郡主和文潇,则回了礼亲王府。
大房那边全都是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姿态。
二夫人没有娘家可回,只好在府中忍着,几位小姐也全都自己的屋子里躲着,并不敢出门。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蔚蓝来势汹汹,分明就是找场子来的,这会子谁撞上谁倒霉!
又是一天过去了,沈蔚蓝吃饱喝足,夜深人静之时,把所有的丫鬟都聚集到了一起,教大家弹琴!
琴是早就准备好的,娇娘等人人手一琴,聚精会神地开始跟沈蔚蓝学琴。
这些人都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琴的,哪里会弹琴?所以弹出来的音调全都鬼哭狼嚎一般。
宣宸耳朵眼里塞了两团棉花,坐在那里哀叹,他媳妇学坏了,居然连这种手段都想得出来,这哪里是折磨文家的人,这折磨的分明是自己。
文府众人,自然又是一夜难眠。
初三夜,沈蔚蓝干脆请了一班戏,戏班子是宣家的,整整唱了一宿。
文老夫人连着三天晚上睡不好觉,等到第四天早晨,眼睛都抠了,一大早便吩咐了人准备马车,要进宫去告状。
文贵妃毕竟是老夫人亲生的,一看老夫人那对黑眼圈,不禁又气又疼,马上吩咐道:“传本宫懿旨,宣那丫头进宫来!”
自有太监出宫去相府传旨。
文老夫人哭道:“娘娘,你千万别让那丫头再回去了,她再回去,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母亲放心吧,女儿一定会给您做主的!”文贵妃吩咐身边的宫女。“带老夫人去偏殿休息!”
又对老夫人道:“母亲暂且小睡一会儿,补补觉,不然太伤身了!”
老夫人便跟着宫女下去了。
传旨的太监来到文府的时候,沈蔚蓝还睡着呢,前来传话的人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无奈,只好回去回禀传旨的太监和文墨。
文墨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至于那传旨的太监,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那太监冷哼了一声,扯着公鸭嗓道:“杂家就不信了,这沈姑娘会一辈子不起床,杂家就在这等,反正回宫以后,杂家会如实地告诉文贵妃,这沈姑娘对娘娘是如何的不恭敬!”
文墨赶忙道:“公公莫气,这都是误会,昨天晚上小女睡的晚,这不是过年嘛,小孩子家家的,贪玩!”
说着,他塞过去一张银票,那太监瞄了一眼数额,笑纳了!
沈蔚蓝又是睡到中午才起床,梳妆打扮之后,和宣宸坐在一起吃早点。
“文贵妃宫里的柴公公来了,而且看那架势似乎不打算走了。”栾英一五一十地把文贵妃打发人来传旨的事说了。
沈蔚蓝笑了笑,“让他等吧,宸哥儿,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出去逛逛,你以前老说打台球打台球的,还没带我去玩过呢,咱们出去打台球吧,你不是说,你家的铺子都连市吗?”
“好啊!”宣宸这些天在文府也着实无聊,这会子能出去玩,心中很是高兴。
他三口并作两口,吃过早点,拿出条帕子抹了抹嘴,起身道:“我让他们准备马车去!”
“嗯!”沈蔚蓝这边也吃完早点,又去补了补妆,这才叮嘱道。“娇娘跟我出去便好,其他人留下好好看家!”
她穿了大毛的衣裳,去了后角门,不一会儿,一辆马车绕了过来,宣宸撩着车帘,接了她上车。
就在二人刚刚离开不久,文贵妃派来的太监得知沈蔚蓝已经出去的消息,不禁气得鼻子差点歪了。
“好啊!文相,这就是你的好女儿,竟然连文贵妃的旨意都敢不接,你放心,杂家回去肯定会照实回禀的。”
不管文墨说什么,那太监也不肯听,径自坐了马车回宫去交旨。
沈蔚蓝和宣宸一同来到位于东城的“清林苑”,“清林苑”是给都城纨绔子弟准备的游乐场所,里边有几个玩乐的项目,其中一个是台球,还有一个是保龄球,以及投篮,射箭等活动。
宣宸熟门熟路地带着沈蔚蓝进了打台球的地方,偌大的一个房间里,摆着七八张台球桌,虽然是过年,但是台球桌旁边却已经围满了人,生意十分不错。
“宸哥儿!”人群中有人冲宣宸挥手。
宣宸定睛一瞧,居然是百里建,不禁笑了,“你怎么在这?”
“家里怪无聊的,出来逛逛,对了,你怎么也出来了?听说你这两天去相府住着去了?”百里建搂着个姨娘走了过来,一群少年跟在他身边,全都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