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娇娘牵了两匹马,从一旁的角门绕出来,来到门前,将小黑的缰绳交给了沈蔚蓝,“大小姐,你的马!”
沈蔚蓝接过马缰绳,纵身上马,往西门去了。
“红梅饭庄”在城西外三十里的地方,占地大约七、八亩的样子,里边种满了红梅花,红梅掩映之间,每隔十丈左右的距离,就会建有一处小木屋,每一座小木屋的形、大小状都不相同,各自起着好听的名字。
冬季时,客人们可以坐在暖融融的小木屋里,吃着有特色的吃食,观赏着外边鲜艳如血海一般的梅花盛开的景象。
若是刚巧赶上天公作美,落下雪来,那红白相映的美丽可以使人心旷神怡。
当然,下雪的时候客人无法回家,不过没关系,饭庄里备有客房。
每一处小木屋里都有客房,客房的数量根据小木屋的大小不一,房间不甚宽敞,但是却布置得十分精致温馨。
一到冬季,这里的小木屋便会被富贵人家订购一空,已经到了一房难求的地步。
许多官宦之家都会以到这里来吃上一顿饭,赏上一次梅而自豪。
沈蔚蓝从前没有来过这里,不过却听人说过,而且“红梅饭庄”的牌匾就在路边,十分醒目。
她一路上快马加鞭,来到“红梅饭庄”门前,才一下马,就有个丫头迎了过来,神情倨傲地抬眸看着她,“沈小姐,请下马吧?”
沈蔚蓝低着头,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认出她,勾着嘴唇轻蔑地一笑,“原来是你呀,你的手腕子养好了?”
原来,这个丫头正是当年在金家被沈蔚蓝捏断过手腕的那一个。
听到沈蔚蓝的话,她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神情,没好气地开口道:“沈小姐还记得我,真是让我不幸荣幸!”
沈蔚蓝径自下了马,将马交给门口穿着一致,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好好帮我服侍它,它是你们王爷的心肝宝贝,有个差池,你们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这些伙计中,有人是专门侍候牲口的,有人认得小黑,因为之前宣羽骑着小黑出来嘚瑟过,再加上刚才那丫头管沈蔚蓝唤“沈小姐”,心中猜出了沈蔚蓝的身份,赶忙迎了过来,“是!姑娘请放心,小人一定好好侍候这匹墨角麒麟兽!”
沈蔚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扭脸对那丫头道:“我好心才提醒你,还是少跟着你们家小姐作恶吧,也免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丫头被她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脸色刷白,半晌才道:“两年不见,沈姑娘的口舌之利见长!”
“带路吧!”沈蔚蓝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命令她带路。
那丫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进大门。
大门里,是清一色的青石小径,今天并没有下雪,所以路上很干爽。
沈蔚蓝跟着这丫头在梅林中左拐右拐地穿行了半晌,才停在一间不甚大的小木屋中。
这间小木屋一看即知是为那种只邀请两、三个好友来此品茗赏梅的人准备的。
门口跪着两个衣衫宽大的妙龄女子,见到有人来了,一左一右地将拉门打开,同时声音清脆地说:“欢迎光临!”
那丫头道:“沈姑娘,请吧!”
小木屋内的情形一望了然,沈蔚蓝并没有看到孙九娘的身影,于是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还请沈姑娘稍候!”那丫头冷着脸说,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沈蔚蓝冷笑了一声,随后走了进去。
里边整个屋子都布置着一种木榻,上边铺着厚厚的棕垫,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不高的木桌。
在木榻旁跪着一个妙龄女子,还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见沈蔚蓝进来,纷纷冲她弯下腰,“请小姐脱鞋!”
沈蔚蓝便让站着的那个妙龄女子扶着她,然后伸出脚去,让跪着的那一个帮她把鞋子脱了,然后走到木榻上,摘掉背后的双刀,放到桌子上,随后跪坐到桌边。
那两个妙龄女子弓着身子退开,不一会儿,便给她端来一盘干果,并一壶热茶。
沈蔚蓝如今口渴得很,而且她没吃午饭,肚子也很饿,不过却没碰干果,也没碰热茶,只是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如红云一般的梅花。
大概两盏茶的时间以后,拉门终于打开,孙九娘在那丫头的服侍下走了进来,那两个妙龄女子服侍她脱了鞋子,她走到木榻上,款款而来,飘然在沈蔚蓝面前坐下。
那丫头对那两个妙龄女子道:“好了,你们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
那两个妙龄女子便依言退开,在“红梅饭庄”里,时常会有谈生意的大商户,他们不喜欢有人在附近服侍,所以时常会打发她们离开。
沈蔚蓝打量着跪坐在她面前的孙九娘,两年未见,本就异常美艳的孙九娘模样更加标致了,今天的她很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袭紫水貂的大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得她一张粉面,更显娇嫩。
头上繁华的金饰,面上精致的妆粉,再加上她的眉间用胭脂点了一朵梅花妆,让人一望即知,她是多么的富贵,多么的娇生惯养。
她抬起戴着最新款宝石戒指的手,手腕上一串红石榴手串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
她拎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沈姑娘这么快就来了,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沈蔚蓝不耐烦地说:“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我不记得我跟你有什么交情。”
孙九娘“咕”的发出一声轻笑,娇嫩的粉面上露出大气的微笑,她落落大方地看着沈蔚蓝,“瞧你,就你这性子,怎么能配得上昌平郡王世子呢?”
沈蔚蓝不客气地说:“那是我跟他的事,不劳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说她配不上宣宸,那这位孙九小姐觉得自己就能配得上了?真是好笑!
孙九娘的脸顿时就是一沉,“看来,沈小姐对你的闺中密友并不是那么关心啊,你就不怕我杀了那位陈姑娘?”
沈蔚蓝直勾勾地看着她沉静中却透着一抹阴狠的脸孔,满不在乎地用手抓住刀鞘,用右手的大拇指将刀子推出鞘外寸许,开口道:“你有胆就杀,既然我知道是你动的手,我就知道找谁报仇!你猜,如果我划花了你的脸,你还能不能打扮得像现在这么精致,穿着昂贵的衣裳,戴着名贵的珠宝,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炫耀你的财富?”
孙九娘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你就不怕我告诉新科的探花郎,是你不顾她妹妹的生死,才会害死他妹妹的吗?”
沈蔚蓝陡然一笑,“你可以现在就打发人去告诉陈璟,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孙九娘原本以为,把她叫来,吓唬一番,告诉她陈小福现在在自己手中,她为了陈小福,肯定会哀求自己,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威胁她解除和宣宸的婚约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居然软硬不吃。
她马上拍着桌子站起身,如花的美颜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好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九娘……”见她要走,沈蔚蓝慢吞吞地唤着她的名字。“你娘生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你带脑子?”
孙九娘蓦地停下脚步,扭过脸来,用一种绝美的角度,却以一种狰狞的表情望着她,“你说什么?”
沈蔚蓝不慌不忙地抬眸看向她,“看来我猜对了,你娘生你的时候,果然忘了给你带脑子。你觉得,就凭你,能在我手里平安离去吗?”
她敢来,就笃定孙九娘肯定会亲自来会她,她相信,以自己的身手,留下孙九娘绰绰有余!
孙九娘身边的那几个会武功的丫头,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孙九娘的脸色陡然一变,很显然这一次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花容失色,“你……你说什么?”
沈蔚蓝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不客气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拽倒在地上,随后抽出一把刀子,指在她的脸上,“本姑娘说,我数三个数,三个数数完,你若是不把小福给我平安地送过来,我就剃光了你的头发,划花了你的脸,小福身上有一丁点损伤,我必定十倍奉还!”
“你……救命啊……”冷森森的刀锋指在孙九娘的脸上,让她本能地信了沈蔚蓝的话,但是,她却不认命,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把陈小福给她送过来。
毕竟,她等这样一个机会,已经等了许久了,她不甘心。
拉门刷一下打开,跟在孙九娘身边的那个丫鬟闯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那丫头吓坏了,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沈蔚蓝却理都不理她,只是轻声数起数来,“一……”
孙九娘的身子一颤,对那丫鬟大声喊道:“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