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院找到陪她们前来的宣宸,几个人一同离开,宣宸先把沈蔚蓝送回家,又打发了栾英去送宋佳音和陈小福,这才带了宣亦柔和百里雪回家。
他们刚到家,就听百里遥说,宫里的旨意已经到了,腊月十八那天让送人进宫。
百里遥这会子也顾不得哭了,正忙着上下打点她们两个入宫需要用到的东西。
金银首饰,订做衣裳,打发人给宫里各处需要打点的主管送礼。
宣亦柔和百里雪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沈蔚蓝接到一个消息,文二夫人到家了!
她早就派了人盯着文二夫人一行人,文二夫人等人坐马车,冬天的时候,路不好走,天气又冷,所以行程比较慢,她和宣宸都回来好几天了,文二夫人一行人才进城。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蔚蓝的嘴角高高地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好戏就要上场了!”
就在沈蔚蓝筹谋如何整治文氏一族的时候,文二夫人却像疯了一样地在自己的屋子里找起了东西。
“怎么会不见的?不可能会不见的!我明明把东西放在这个匣子里了,其他人的身契都在,怎么就那个小贱人的不见了?”
原来文二夫人一进门,连水都顾不得喝一口,便翻箱倒柜找起了随幽然的身契,由此可见她对于拥有一个儿子到底有多渴望。
当然,身契上随幽然的名字叫随念慈,但是上边是有手印的,只要拿去衙门一对比,便能知晓随幽然和随念慈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但是,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着随念慈的那一张。
文慧心在一旁见她状若疯癫,赶忙劝道:“母亲,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您太劳累了,许是您忘记放到哪里了,回头我帮您慢慢的找。”
文二夫人听了这话,却颓然滑坐到了地上,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徐徐地摇了摇头,“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不可能找到的!”
说着,她突然露出憎恨的表情,恶狠狠地说:“一定是那个死丫头做的,她让人把我关起来,就是为了回来偷她娘的身契,没错,就是这样!盈儿,盈儿——”
她突然扬声把崔大娘唤了进去,“你去,让你男人拿了我的帖子,去京都府给我查何氏的身契,京都府那里有备案的。”
崔大娘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她才出去,便有文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她去见老夫人。
她心里虽然不想去见文老夫人,但是这与孝道有关,她敢耽误一下,文老夫人都能给她扣上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只好让文慧心陪着她去了。
文老夫人病怏怏地歪在榻上,见她进来,用眼睛夹了她一眼,无视她身上的风霜,冷哼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不过是让你给我孙子送些贺礼,顺便替我参加他的婚礼,你就发脾气,一走就是两年,你可真是出息啊!”
文二夫人忍着气道;“回母亲的话,媳妇并非是故意在外逗留的,而是被人关了起来!”
“你还学会说瞎话了!”文老夫人顿时大怒。“你是丞相夫人,身份尊贵,有谁不要命了,竟然敢把你关起来?”
文慧心一见嫡母又挨骂了,赶忙跪下道:“祖母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母亲在外边,发现了父亲从前的一个逃妾,那逃妾给父亲生了个儿子,却不肯让弟弟认祖归宗。她怕消息泄露出去,让爹爹知道,会去找她要人,便使了阴招。母亲和孙女一时不慎,着了她的道,才被关了起来。”
她可不敢如实说,自己和文二夫人被关在一个山寨里多半年,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她和文二夫人的名声就都毁了,她这辈子也别想嫁人了。
“哦?”文老夫人不禁有些惊讶。“老二还有逃妾?我怎么不知道?”
文二夫人便一脸羞愧地说:“是随氏,谁知道她的心那么狠,当年怀了相爷的孩子,一声不吭地竟然跑了,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密局统领沈洛的夫人。那沈洛势大,媳妇没法子,一直都没能把孩子讨回来!”
文老夫人闻言,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二字可以形容的了,那是震惊。
“你说什么?随氏嫁了沈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文老夫人顿时就怒了,扬手抓起手边的一只茶盅砸了下来,茶盅在文二夫人面前的地板上被砸碎,溅起的碎瓷片划伤了文二夫人的额头。
“还请母亲原谅……”文二夫人在文老夫人面前也不敢嚣张,乖得像只大猫,因为她很清楚,文老夫人一句话,就能让她当不成这个丞相夫人。
文老夫人气得吁吁直喘,用手指着她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做人妻子的?竟然搞出这种丑事?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让我文氏一族的脸往哪儿放?这件事情若是闹出来,就连宫里的娘娘都会没面子……”
她骂了半晌,突然又捶着腿大声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我还不如死了呢……”
文二夫人闭了闭眼睛,把文老夫人的穿脑魔音给忽略掉,开口道:“媳妇求母亲答应,将那孩子接进府来,他是相公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
“你想得美?”文老夫人一口浓痰啐到她脸上。“那逃妾在外多年,又跟了别的男人,给老二戴了绿帽子,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一定是老二的?”
文二夫人被那口浓痰恶心的好悬没吐了,强忍着呕吐的强烈感觉,开口道:“从年纪和生辰上来看,那必是相爷的骨血无疑,而且崔氏也见过那孩子,据说那孩子长得很像相爷。母亲,相爷就这么一个骨血,求求您,就让媳妇接了那孩子回来吧!”
文老夫人用帕子抹了抹橘皮似的老脸上的泪珠,面无表情地说:“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你若想要儿子,可以从老三那过继,老三媳妇是个贤惠的,又是你的亲堂妹,你过继了她的儿子,那孩子定然会跟你亲的。”
文二夫人险些被气得吐了血。
文慧心闪烁着眸光,幽幽地开口道:“还请祖母听孙女一言……”
“你不用多说了!”文老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声音,随后厌恶地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文慧心却神情坚毅地开口道:“事关宫里娘娘的前程,祖母还是听孙女一言的好。”
文老夫人这才眯起了眼睛,正视着文慧心道:“哦?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吧!”
文慧心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事关重大,还请祖母屏退左右!”
文老夫人闻言,沉默了半晌,才挥了挥手。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会意地退了出去,只有文大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动。
文慧心看了文大夫人一眼,“还请大伯母也退下!”
文大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呦——九丫头如今长本事了,是多见不得人的话,这么怕人听去?连我都不能听了?母亲,我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二弟妹,你好歹也说句话,你这母亲是怎么做的?竟然教出这么不懂事的丫头?说起来,这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你再抬举她,也是上不得台面!”
文老夫人不耐烦地说:“你有话就说,你大伯母又不是外人,不然的话,你就别说了!”
文慧心没说话,而是从怀中摸出条帕子,帮文二夫人将脸上那口浓痰给擦掉,这才开口道:“孙女认为,若是此事谋划得好,随氏的女儿应该能成为咱们文家很好的一步棋子,不过,此事得祖母同意让母亲接了弟弟进府才是。”
文老夫人闻言,和文大夫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文老夫人又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道:“若是果真如九娘所说,那么,这件事情我应了!不过……”
她拉长了音,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文二夫人,“你可得给我仔细点,别把事情办砸了,不然的话,我能让你把孩子接进来,也能让你把孩子丢出去!”
文二夫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多谢母亲成全!”
“好了,你去吧!”文老夫人不乐意看她,把脸扭向一边。“我就不乐意看见你这张哭丧般的脸。”
文二夫人心里有气,但是脸上却没露出来,依然十分恭敬地给她施了礼,这才告退。
越是她这样的身份,越是要小心翼翼地侍奉这老婆子,也免得她一个不高兴,就闹腾说自己和相公不孝。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一进屋,文慧心就大声道:“来人,赶紧给母亲打水,让母亲洗脸。”
一个丫鬟道:“已经给二夫人烧好洗澡水了,二夫人要不要现在就洗个澡?”
文慧心知道文二夫人恶心文老夫人吐在她脸上的那口痰,赶忙道:“先打洗脸水来,洗完脸再洗澡!”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便忙开了,不一会儿,便打了一盆洗脸水过来,文二夫人赶忙冲过去洗了一把脸,而且洗了一遍还不行,还一直嚷着要再洗一遍。